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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2 / 2)


  “那新状元到底是哪个?哎哟喂呀,你挤着我了!长没长眼!”

  “怎么那么好相貌?真是他?”

  “好俊俏的小郎君!怕还未及冠吧!”

  “走都走出来了,还能有假?”

  “城里有小娘子的人家,这下可都要抢破头了。”

  “官家特意派这么多人护送,怕不是就是为了防着新状元被抢走了吧?”

  “一、二、三,行第三个出来,那怕不是探花?咋长得还没榜眼好看哩?”

  萧贯不慎听得一清二楚,脸上倏然赧红一片,握着缰绳的手,也忍不住紧了紧。

  有人评头论足道:“照我看,这状元也太俊了些,就这模样,合该当探花去。”

  就有人对他嗤之以鼻,嘲笑道:“你出什么馊主意?他既有能当状元的才识,官家又岂会舍得叫他屈居第三,做什么探花?这一口气就派出十几个金吾卫给他开道的架势可见,官家不知得有多喜欢他!”

  ……

  这些从喜气洋洋的民众们嘴里出来五花八门的议论,陆辞只当过耳烟云,统统忽略了。

  对这热闹喧哗到恐怖的架势,有人是无比享受,譬如柳七、蔡齐等人,只觉十年寒窗苦读,就为此时非凡荣耀;有人则度秒如年,就如面无表情的朱说他们,只想早早熬过这段不长不短的路途。

  察觉到无数道充满觊觎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后,可怜陆辞几乎寒毛直竖,显然是最想快走的一个。

  然而人潮太过汹涌、观者过于密集,连开道的金吾卫都挪动得万般吃力,已是尽力了……

  要不然,这位面上淡定自若的状元郎,是最愿来个快马加鞭,哪怕是落荒而逃,也幻想赶紧把这段艰难的路走完的。

  在大小楼台上观看这行绿衣郎的少女们,见着陆辞模样,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妙目,俏脸飞红地齐齐惊呼一声,然后向彼此投去敌意满满的一瞥。

  只是志在必得的她们刚要着下仆们迅速行动,就见到金吾卫们谨慎地分出几人,把为首的状元包围起来。

  见此,她们不禁失望地一同发出一声叹息。

  不过也好,她们暂且没机会,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回去需赶紧告诉爹爹娘亲,看能否捷足先登……如若实在不行,就等闻喜宴那日。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根据《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期集活动主要有:朝谢,谒谢先诗先圣,赐闻喜宴,拜黄甲叙同年,刊题名小录,立题名碑等等。

  是四月十七唱名,十八去期集所,二十九朝谢,五月初二拜黄甲,叙同年,五月初五去国子监谒谢,五月十八左右立题名石在礼部贡院,然后是闻喜宴。

  根据在位皇帝的不同,活动顺序常有变化,不过活动内容是一样的。

  2.期集所也叫状元局,在北宋徽宗之前,都在开封府兴国寺举办(《梦溪笔谈》)。

  3.状元局设有纠弹,主管题目小录,掌仪,典客,掌计,掌器,掌膳,掌酒果,监门等职事,分别管奇迹期间的各种事务。这些职位由状元一一差点,但必须‘具所差名姓申礼部,御史台’。

  特权正如我文里提到的那些,并且,“其不与职事者,出钱而所得绝不佳,不沾杯勺,无乃太不均乎!”(《燕翼诒谋录》)

  直到嘉定七年(1214年),才对职事数量和人选资格进行了控制,必须优先在状元、省试前十,太学上舍生,解元和有名望的人里选了。

  3.在期集期间,状元榜眼探花必须常宿在状元局里,其他人就可以宿在局外,甚至还有不参加期集的人。

  不过不参加的终在极少数,因为‘与诸同年款密,他日仕途相遇,便为倾盖’。

  4.直到神宗熙宁6年变成朝廷拨款(不过也有定量,总数在三千贯左右)之前,都是由新登科的人按照甲次高下来出钱筹措期集活动的经费的。《长编》记载,‘贫者或称贷于人’。

  5.朝谢:最早的“朝谢”是要送银子的,每人足足的纹银一百两。不过估计后来皇帝不好意思,所以就不收这份谢礼,改为让大家写一篇“表”赞美一下皇帝算了。(《活在大宋》)

  6.授官:977-1057年间,也就是太宗,真宗和仁宗三朝,第一人为监丞,是文官37阶的第27阶,从八品,第二人、第三人为大理评寺,为28阶,正九品;并通判诸州。

  通判就是差遣即职事官,上州通判是正七品,中、下州通判为从七品。

  第一甲的其他人则试初等幕职(从八品),知县;第二等以下判司簿尉(文官37阶的第37阶,从九品)。

  最大的好处是他们都可以免于铨选考试,也就是及第之后都可以直接授官。第五甲的人则还要通过吏部铨试,且等有空缺出现后才能去。(《中国科举制度通史-宋代卷下》p620-621

  根据《宋会要辑稿·选举》二之一,977年这一届贡举授官后,前三名授官后,还各赐钱二十万(相当于两千贯)。

  第七十八章

  不长不短的一截路,陆辞恍然间却觉得如同走了一万年。

  等终于进到被借用作期集所之用的兴国寺,那一声声浪潮般的呼声跟着远去后,陆辞才释去绷了一路的紧张感,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行已被热情过度的民众拉扯得衣袍凌乱,头冠歪斜的金吾卫,也在长官的果断带头下,火速撤离了。

  吃过这么一个大亏后,也算长了教训了——下回再接到类似任务,可得再三思量才行。

  因离得不远,又一路上都分神来留意陆辞面上淡定、实则不时受惊的有趣反应的柳七,已忍不住低伏在马颈间,不厚道地捧腹偷笑了。

  上回未亲眼见着他被大胆人家当东床快婿捉走的狼狈,这回能看到他难得流露的那几丝紧张不安,可终于让柳七过足了瘾。

  柳七动静越来越大的发笑,引得周围士人莫名地盯着他看了又看,柳七却是旁若无人,笑够了本才抬起头来。

  冷不防地对上陆辞面无表情的凝视,他忽然就……笑不动了。

  陆辞微眯了眼,向他微微弯了弯唇角。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