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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2 / 2)


  可何明哪儿有心思说这个啊!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可怕的猜想:

  我的书童伙同外人谋害了我妹!

  晏骄才说着人送何明回何家,后者就把脑袋甩出残影,白着脸道:“不不不,我不回去!”

  晏骄道:“胡闹,不回家你去哪儿?难不成还住在衙门?”

  谁知何明还真就一咬牙,“我去大牢不行吗?再不济我还有银子,我回萃香楼啊。”

  要是给他爹知道他大过年的待在青楼,腿都要打折了。

  啊,还有,还有他妹妹的事……若东窗事发,知道那张兴是因他的缘故认识的,又有他知情不报在先……

  何明猛地打了个哆嗦,直接哭出来了。

  晏骄懒得理他,朝姜峰摆了摆手,后者就提小鸡仔似的拽着何明的衣领出去了。

  等何明嗷嗷怪叫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晏骄这才看向梅姨,“来都来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说?比如说,申申冤什么的?”

  梅姨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看了看她,再看看蔡文高和庞牧,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迟疑。

  说了半天话,晏骄觉得嘴皮子都干了,忙端了茶来吃,“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躲这么多年,不容易吧?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却忍心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也真是难为你了。”

  梅姨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呼吸都急促了。

  “躲了十年还不够?你在等什么?”晏骄将茶杯放回桌上,杯底跟桌面碰触后发出的一声轻响让梅姨跟着抖了抖,“若是要跟话本里说的那样,等恩主的儿子金榜登科跨马游街……你可能要重新投胎了。”

  何明压根儿不是读书的料啊!

  梅姨脸上有稍纵即逝的怒气和沮丧,因为作为一个被迫在青楼照顾小少爷的人,她太清楚晏骄的话的真实性了。

  她原本只是想找一个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苟延残喘,暗中等待时机,顺便替女主人看顾小主人成长,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有亲自照料的机会。

  但天可怜见,那里是青楼啊,她倒是希望对方在真相大白前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我要状告何夫人谋害人命!”梅姨终于跪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不仅是我家主子,还有其他两人。”

  蔡文高仿佛看见了触手可及的政绩,头一个兴奋起来,率先问道:“你可有证据?”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口说无凭,不好定案呐。

  “我有!”

  “我有我主子当年写的绝笔信,另有一包刘氏保胎药里的药渣,还有当年曾给两人接产过的稳婆的下落。”

  第105章

  蔡文高赶紧让姜峰去捉张兴和梅姨口中那个早已逃遁他乡的稳婆, 自己则留下来听故事。

  一桩桩十多年前的旧案被慢慢揭开真相,所有人都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生怕打扰到梅姨的思绪。

  外头的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合着灰蒙蒙的天, 好像有谁在哭。

  梅姨的嘴巴被烧坏了, 一开合大半张脸都跟着抖, 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自然发声, 导致她的个别音节有些扭曲,阴雨天听起来格外难受。

  “方姨娘原本是乡间农户的女儿,穷的了不得,因有一年何老爷去外地买卖偶然遇见她在泥地里卖鱼, 执意要纳回家做妾。姨娘进门时,何家已经有一个姨娘和屋里人在头里了,听说还有两个没名分的, 也跟老爷不清不楚挂着。何夫人固然不热情, 却也不似想象中那般苛刻,我们也都松了口气。”

  “姨娘来时身边只带了一个自小长大的小姐妹, 我是来时路上买的, 因家里穷的揭不开锅, 又是女孩儿,这才卖身给人当丫头。不过姨娘待我极好, 跟自家妹子似的, 那可真是亲爹妈都没有的和气……”

  回忆起这些时, 梅姨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种怀念和感激混杂的温柔。

  “原本姨娘想着, 难得主母和气,当家的又有本事,回头再生个一儿半女的,这辈子也算不枉了。”

  “可没成想,姨娘渐渐觉出不对劲了。”梅姨的声音陡然一变,咬牙切齿间带动面上伤疤,晦暗光线下不断蠕动扭曲,犹如恶鬼般可怖,“老爷年青,又惯爱往妾室屋里去,何家频频有人有孕,孩子倒是大多生下来了,但前头一个姨娘、一个屋里的却都在产后没了。她们本都是何老爷为了生儿子挑的人,平时身子骨十分健壮,早前大夫把脉也都说好得很,怎么就不行了呢?这也就罢了,偏两人都是同一个稳婆!”

  方姨娘不是没尝试过挣扎,比如说换个稳婆什么的。但何老爷根本不管后宅的事儿,而她又实在捏不到何夫人的把柄,作为妾室,说得不好听了只不过是半个奴才罢了,主母又不曾苛待,哪里有她挑三拣四的份呢?

  说的次数多了,何老爷自己反倒恼怒起来,骂她不知好歹、不敬主母。

  几次都失败后,方姨娘终于绝望了,她觉得何夫人既然能对前头两个下手,必然也不肯放过自己,这才决定给自己留条后路。

  梅姨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姨娘的另一个丫头是她的姐妹,死活不肯走,况且姨娘临盆在即,若是信得过的人都走了,只怕更活不久……”

  晏骄叹了口气。

  梅姨和方姨娘三人的遭遇可谓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虽然惨,但晏骄还是不得不说实话。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药渣什么的,实在不能作为有力的物证,如果稳婆那边不配合的话,单凭一卷血书,谁也不能拿何夫人怎么样。”

  正室和侧室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多得是彼此厮杀的惨剧,此时梅姨控诉主母谋害诸多侧室,可何夫人也能反过来说是侧室居心叵测,意图污蔑主母。

  梅姨听后沉默许久,黯然道:“其实我也知道难,所以这些年才没敢吭声,原本打算等少爷长大了,能当家做主了……”

  到那个时候,即便不能通过衙门走正规途径,至少也能想法子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又使何夫人生不如死,好叫方姨娘泉下有知死尔瞑目。

  可万万没想到,自家少爷竟这样不争气……何家竟然又出了这一档子事儿。

  若错过这个机会,恐怕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想到这里,梅姨忍不住又长长叹了口气。

  她好像把半辈子的隐忍、苦痛和悲愤都叹了出来,整个人瞬间萎靡干瘪,听得人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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