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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1 / 2)





  舒坦地躺在浴盆里,昭灵闭着眼, 脑中出现越潜在风雪中行进, 衣着单薄的颀长身影。

  蓦地瞪开眼睛,昭灵看向帐中啪啪燃烧, 散发热量的炭火, 陷入思绪。

  昭灵独自住一个帐篷,不像去年和太子住在一起, 不过他的帐篷也仍是挨着太子的帐篷,方便往来。

  抵达营地后,风袍回到越潜身上, 越潜便就披着这件风袍,坐在随从居住的帐篷里烤火。

  外头已是黄昏,余晖斜照远山。

  帐中木柴发光发亮,有酒有饭,随从们围在一起吃喝闲谈, 越潜默默温酒,默默喝酒,他沉默寡言。

  身上的风袍残留淡淡的香气,那是公子灵身上的气息,嗅闻香气,越潜心里不免有些微妙。

  看见公子灵被冻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越潜将身上的风袍脱下,为他遮挡风雪。那是不由自主做出的举动,当时未做多想。

  寒冬里缺衣受冻的情况,越潜经历过,而且记忆深刻,他深知这是怎样的感受。

  不想让公子灵受冻,却是叫自己受冻了。

  烤着火,又饮下数杯温酒,越潜身体暖和,他在帐篷的角落里找个地方,和衣卧下,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

  得趁这时候休息,夜间他需要起来巡逻,身为随从要轮流值夜。营地在野外,主要是怕有野兽闯入伤人,冬日里最不缺的便是出来觅食的猛兽。

  这是他们随从的职责,负责巡逻营地,驱赶野兽。

  太子带着一支侍卫队,他们的职责则是负责太子和公子灵的安全,这针对的是图谋不轨的人。

  夜半,越潜被人摇醒,该他出去值夜了。

  越潜披上风袍,灌上两口御寒的烈酒,他掀开帐帘,走出帐外,一到帐外顿觉寒意迎面扑来,北风刺骨。

  沿着营地来回巡视,越潜的手握紧剑柄,黑夜的林子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模样,越潜不清楚,但在他眼里真是危机四伏。

  他能感应到一头大熊就冬眠在营地后面的一个山洞里,也能感应到一条饥饿的花豹沿着湖岸行走,在这之外,还有野鹿、鼠兔等动物在湖畔活动。

  一番巡视,没遇见误入营地的野兽,越潜打算返回随从帐篷,坐在火炉边烤烤身子。等身子稍稍暖和了,再继续巡视,以免冻僵手脚。

  返回随从帐篷前,越潜经过一顶大帐,帐内仍有火光,能辨认出来,那是公子灵的帐篷。

  越潜驻足,隔着帐篷往里头看,能看到一个身影,公子灵还未入睡。

  湖畔风声呼啸不止,也许是被吵得睡不着。

  正打算离开,脚刚抬起,越潜隐隐听到有人在唤他:越潜。

  声音不大,被林风裹挟,越潜还是听出那是公子灵的声音。

  他如何知道是我?

  隔着帐篷,即便灯火之下,能看见帐篷外远远站着的人影,那也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常人根本无法辨认是谁。

  即便是如此模糊的身影,昭灵还是将越潜辨认出来。

  越潜掀开帐帘,进入公子灵的帐篷里。

  帐内暖燠,公子灵靠在一张凭几上,腰间盖着条被子,身上仅穿一件单薄的丝袍。

  看得出来他刚在阅读,左手旁放着一份帛书。

  公子灵看眼越潜,淡然道:炉上温着汤水,倒一碗过来。

  越潜到炉边倒上一碗热汤,端至公子灵跟前,他蹲下身,把碗递上。两人挨得很近,灯火照出越潜的模样,他的头上,肩上都有雪花,双手湿润,那是雪花掉落在手背上,融化后的痕迹。

  昭灵侧过身来,伸出双手,越潜以为他是要接碗,不成想那温暖的双手突然一把捂住自己冰冷的手。

  越潜心中一惊,想缩回手,却又怕那碗热汤倾倒在昭灵身上,将他烫伤,迟疑不决。

  随后,昭灵还是放开了一只手,那只手摸上越潜的脸庞,掌心似火般温热,指腹柔软,如笔般描绘眉眼鼻唇。

  越潜扣住昭灵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拉开,昭灵却不依不饶,身子反倒朝他扑去,手臂紧紧环抱住越潜的腰身。

  一个刚夜巡入帐,浑身寒意,一个刚从被窝里出来,热气滚滚。

  霎时,如同暖炉入怀。

  越潜慌乱不已,手中那碗汤终究是倾倒在地,流向昭灵跪地的膝盖。汤应该有些烫,可昭灵不在意,只是紧紧将人揽抱。

  这番举动,静默无声,惊心动魄。

  单薄的衣衫下,肌肤散发出热气,那热气与他身上特有的淡雅香气,萦绕在周身。

  越潜若是想挣开,可以轻易挣开,他的力气很大,但他没有。或许迷恋着这份暖意,或许也迷恋着他的气息。

  昭灵的唇贴在越潜耳边,低语:别动,就一会儿。

  就抱一会儿,将温暖渡与他,使他暖和。

  帐外北风凛冽,看他夜半巡营,知道他又冷又冻。

  公子灵在怀,越潜的双臂无处安放,最终像似无可奈何般,轻轻贴放在对方的背上。

  这样,像极了与公子灵拥抱,而非公子灵抱他。

  怀中之人,又非洪水猛兽,越潜又岂会怕他。可内心确实畏惧,不知是畏惧对方那份暗暗滋生,并且蔓延的情感,抑或是畏惧着什么。

  当初在苑囿里,见到昭灵的第一眼,越潜就感到莫名的烦乱,此时也是慌乱无措。

  昭灵并非只抱一会儿,他抱住越潜许久,手臂搂腰,交颈枕肩,耳鬓厮磨。他的姿势不变,有着细小的动作,直到越潜身体暖和后,才将人放开。

  要知道太子的帐篷就在隔壁,全程越潜都不发一言。

  无声地离开公子灵的帐篷,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帐外的寒意,使越潜恢复冷静。

  两人隔着一层衣物相拥,感受到对方传递的体温,那时肌肤留下的触感,到此时还残存着。

  在这荒山野岭中,漆黑的夜幕下,四周野兽蛰伏,天地间仿佛只有两颗活人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

  越潜夜间巡逻,白日睡觉。

  躺在帐篷里,越潜睡得很浅,时不时醒来,他听到太子与公子灵在营地交谈的声音,也听到猎犬的吠声,与及狩猎队伍离开营地,前往林间打猎的动静。

  午后,打猎队伍满载而归,公子昭瑞往营地里欢愉的大叫,唤营地留守的人员出来搬运猎物。

  有数头野鹿的尸体,从一辆戎车上被推下来。

  越潜过去,抓起一只野鹿的四脚,将它扛在肩上,他扛着鹿,往厨房走去。他的力气远超常人,可能是因为在苑囿时经常干重体力活,在藏室时又总是搬运笨重的竹简,长年累月锻炼出来。

  昭灵的目光跟随越潜的身影移动,不只是昭灵,太子也留意到了这名越人随从。

  在一众随从里,越潜显得很出众,他高大强健,沈毅而英武,可以说是一表人才。

  太子把弓箭递给身边的侍卫,背着一只手,看着越潜进入厨房,他对身边人道:阿灵,此人不能久留。

  昭灵刚从越潜身上收回目光,回道:兄长,他如今不过是我的一名侍从,对我也算是忠心耿耿。

  说是忠心耿耿不为过,越潜在圉场还救过他。

  太子是出于直觉,直觉这人不会安分,不能让他一直留在昭灵身边。

  轻轻拍去肩上落的雪花,昭灵无奈道:兄长该不是又想将他送去工坊?

  此时越潜从厨房出来,抬起头来,目光正看向太子与昭灵这边,那目光不卑不亢,太子冷语:此人要是敢有不轨之心,我必杀他。

  昭灵默然,心想:兄长,要是我对他有不轨之心呢?

  早就知道兄长不喜欢越潜,昭灵打猎回来后,也没把越潜叫到身边服侍,而是让他留在随从帐篷里。

  没有差遣,越潜在帐篷里烤火闲坐,挺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