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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8)(2 / 2)

  何曾见过他这般悲伤,太子怅然,将弟弟揽住,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卫槐和昭灵的其他随从,早想过去帮忙,只是被公子灵的模样吓坏了,此时赶紧上前检查越潜,将人扶到一旁救治。

  不说是公子灵的随从,就是太子的仆人,此刻也是心惊胆战,太子别第的家宰看情况不妙,又是个懂审时度势,有主见的人,忙唤手下回屋取止血药粉和布条。

  越潜身上的血,很大一部分都转移到昭灵身上,就连昭灵的脸庞,也沾有几处血污。

  太子心中不忍,揩去弟弟脸上的血痕,喟然:阿灵,他不值得你伤心难过。

  在太子看来,越潜对昭灵给予的一切毫不眷念,更谈不上有一丝感激之情。

  太子又道:他故意酒醉,闯入西院,劫持美姬。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阿灵,你该明白。

  昭灵幽幽道:我明白。

  他岂会不懂,只是没料到越潜会如此决绝,会以这种方式。

  湖风呜咽,昭灵和太子所站的那棵血腥的大树下一片昏暗,火把几乎都聚集在湖畔的一块平坦的高地上,越潜躺在那里,太子别第的家宰和御夫卫槐正在为他止血,进行包扎。

  太子默许,此时也不可能拦阻。

  越潜双目紧闭,已经失去知觉,他身上的衣物被尽数剥去,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

  哪怕看上一眼,都要疼得发颤。

  别看!昭瑞不知何时出现在湖畔,他就站在人群外头,见昭灵过来,立即将人拉住。昭瑞最见不得人受苦,他就不敢看,还是不要看得好,免得留下心理阴影。

  拉开昭瑞的手臂,昭灵不听劝。

  他应该仔细看,越潜身上的二十处鞭痕,那一道道裂开的,淌血的口子,都是残酷的诉求。

  整个救治全程,昭灵没有眨过一下眼,也没再留下一滴泪,他整个人都木了。

  越潜因为剧痛有过片刻清醒,那痛楚的眼神,如同把刀子,把昭灵的心狠狠扎了一下。

  御夫卫槐唤道:公子?

  昭灵神色恍惚,抬起眼,才见到自己跟前停着一辆四驾马车,而两名随从正将越潜抬上马车。

  卫槐提醒:公子说要带越侍回去,臣已经备好车。

  昭灵道:好。

  他登上马车,坐在车上与太子和昭瑞相辞,三兄弟之间没有言语,只是互相以目光示意。

  驾!

  马车于深夜驰骋离去,载走公子灵,也带走他的一众随从。

  昭瑞目送昭灵带着随从远去,心里感到不安,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他刚意识到原来七弟和他的这名侍从之间有着一层特殊的关系。

  难怪啊,以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本来准备入睡,谁知道发生这么一桩事情,已经是子时,昭瑞眼皮都快撑不开。

  昭瑞劝道:八弟明事理,应该不会怪罪兄长。

  毕竟越侍确实私闯西院,侮辱太子的美姬,这样行径,无论故意与否,挨二十鞭是应得的。

  太子道:他是不会归罪于我,七弟倒是不怕我责怪?

  通风报信的人是你。

  昭瑞惊慌失色,吞吞吐吐道:兄长我我

  那时他压根不知道昭灵和越侍的关系是如此惊世骇俗 ,就是觉得越侍品行端正,而护卫鞭人的场面太过血腥,所以才去透风报信。

  太子露出疲态,说道:你也困了,回去睡吧。

  昭瑞离去,湖畔渐渐只剩零稀几个人。

  大树下,越潜留下的那一滩血,此时正被仆人铲去,另有一名仆人,在擦洗树干上的血污。

  放任不管也行,下场大雨就会冲洗干净,但太子不喜欢血迹,平日里也不是个喜欢动用刑罚的人。

  湖畔除去两名仆人外,还有太子和他的门客卫平。

  卫平今夜就宿在西院隔壁,女婢喊人时,他是最早听到动静的,今夜的事,他看得明明白白。

  太子问:他昏迷时,肩臂浮现出图纹,你看清了吗?

  卫平恭谨回道:是,臣看清楚了,像似蛇纹。

  虽说云越人左祍纹身,但他肩臂的图纹,看着却不像是纹身。太子面朝大湖,夜风吹动他的袍摆

  《逸越书》上有载:青王与灌氏争王,大战于苍夷山,三战两败,青王袍袂血殷,脱衣坦胸,手执黄钺,肩臂呈纹。卫平诵出《逸越书》的一段记载,他真是博闻强记。

  卫平道:这便是肩臂呈纹,越人称之为青王纹,视作为王的征兆。

  为王的征兆

  太子沈吟许久,扫视静寂的湖面,恍惚中,仿佛听到湖畔的森林传出的风啸声,他悠悠道:历代云越王都自称是青王再世,糊弄愚昧百姓,不想还真得有人,身上会出现这样的异象。

  马车疾驰,车前照明的灯笼摇晃,车身颠簸,城郊的夜风在耳边呜呜直叫唤。

  昭灵背靠车厢呆呆坐着,摊着两只手,他手指上沾附血迹,身穿的白袍更是脏污。

  他目光直勾勾看向身侧躺卧的越潜,对方仍昏迷不醒,无声无息。

  昭灵一向注意仪容,此时却仍穿着那件入睡前穿的薄袍,衣服没更,手也洗,披头散发。

  一件华美的风袍披在越潜身上,那是昭灵的风袍,袍子遮盖之下的身躯,缠绑着一层又一层染血的布条。

  越潜被抬上马车前,已经处理过伤口,做了包扎。

  该庆幸太子的别第里有止血的药物,否则身处城郊又是深夜,到哪里找药师。

  越潜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糊着血,一双眼睛紧闭,头发蓬乱,他看着像是睡着了而已,胸脯起伏,唇鼻有呼吸声。

  城郊的路不像城里的路那么平坦,从东郊前往南郊的小路上坑坑洼洼,车身再一次颠簸,昭灵的身子随之摇摆,扑在越潜身上。

  伏下身体,昭灵护住越潜,以免他在颠簸中撞到伤口,这时昭灵发现越潜的眼睛已经睁开,那眼中布满血丝,眼眸清明,他醒来了。

  两人相互凝视着,相视无言。

  以往觉得越潜心思再重,只要足够亲密,总能看透他,此时他那黑幽幽的瞳孔里,是望不见底的深邃。

  前夜,昭灵就卧在越潜位于侧屋的寝室里,不顾身份地位,不顾场所,与他欢好,那时何等的缠绵。

  那时,压根不知道枕边人的所思所想,更没想到他早有抉择。

  你怎敢

  见到越潜被绑在树上,浑身是伤,血淋淋的模样,那一刻,昭灵心都碎了。这一夜的遭遇,是昭灵从未经历过的噩梦。

  举起沾有血污的手,一巴掌抽在越潜脸上,昭灵情绪失控,打得又狠又重。

  你怎敢这么做!

  昭灵再次举起手臂,不解恨还想再打他一巴掌,却就在这时,手腕突然被越潜扣住。

  越潜咬着牙爬起身,他脸上本就有污黑的血迹,此时添加一道鲜红的指甲抓痕。

  昭灵抽越潜耳光时,打断自己小指的指甲,可想而知,情绪有多激动。

  小指的指甲连皮带肉折断,那由指尖传递而来的疼痛,昭灵甚至没能察觉,越潜却是看见了。

  大力挣开越潜的束缚,昭灵扑上来,朝越潜的脸挥上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