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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二者皆有吧。

  融王问:孩儿,云越局势如何?

  昭灵跪在床前,贴着融王耳边,大声道:父王,桓通将军刚歼灭云越北部的贼寇,大获全胜!

  报喜不报忧,云越各地贼寇蜂起,刚平定一起叛乱,总会有另一起。

  桓通啊融王思索这人是谁,年老体乏,竟就睡去。

  过了许久融王转醒,睁着浑浊的眼睛,努力端详昭灵,像似怕记不住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言语充满慈爱与感伤:阿灵,孩儿。

  父王。昭灵噙泪,执住父亲苍老的双手,内心伤感。

  昭灵刚返回融国,融王还能与他交谈两句,隔日便无法言语,昏昏沉沉。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昭灵匆匆进宫,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他不惧风寒。这些时日每到清早,昭灵都会赶往王宫,黄昏时分才从宫中出来。

  他进宫陪伴父王,亦是陪伴悲伤且劳累的许姬夫人。

  昭灵没有参与朝会,每日做的事,不过是陪伴在年迈的父母身边。

  午后,太子从繁忙的事务中抽出身来,前来探看融王。

  太子过来时,融王正在昏睡,太子在屋中与母亲许姬夫人小声交谈几句,便与昭灵出屋,来到在下过雪,异常清冷的苑园。

  俩兄弟并肩在雪地里行走,走至亭子前,迈入能挡风寒的亭子,太子道:阿灵意志消沉啊,若是父王还清醒着,亦不愿意见你这般。

  昭灵轻轻拍去风袍上的雪花,回道:兄长,我懂生老病死的道理。

  窗外腊梅盛开,腊梅树上有一只叽叽喳喳的胖麻雀,昭灵看见它微微一笑,那笑容稍纵即逝。

  昭灵问道:舒王反复无常,投靠维国,试图驱逐我国在舒国的驻军,兄长打算如何处置舒王?

  太子显然也看到那只胖麻雀,还认出是融王下令让涓人喂食的那只麻雀,一条小生命。

  太子道:杀了,再立一位听话的新舒王。

  舒国国内都是融国的驻军,舒国其实已经名存实亡。

  阿灵,舒国的灭亡早已注定,不过是灭在维国之手,还是融国之手的差别。太子望着窗外,北风将雪花往脸上吹来,脸庞湿冷。

  太子喃语:弱肉强食,就是这样的世道。

  这是弱小的国君无法生存的大合并时代,就是强国也在拼命相互厮杀,避免被瓜分,消灭。

  昭灵回想自己出使舒国时,曾受到舒王的款待,难免有些惆怅。虽说舒王是个颟顸荒淫的君王,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阿灵不必为灭舒国有功而心怀愧意,也无需为越潜谋反而自责。太子十分了解昭灵,语重心长。

  昭灵愧疚,坦言:兄长,我确实有过错,愿受责罚。

  当初若是疏远越潜,不放任自己的情感,就不会给融国养出一条老虎。

  太子道:若不是你,孟阳城和金谷关早就失守。将功抵过,足够了。

  人谁能无过,又怎能预知未来。

  最初饶恕越潜性命的融王,显然做出了错误决定;本该在流放途中杀死越潜的太子,因为手下办事不利,也有过错。

  此事不必再提,此事往后也不会有人再提起。太子言语霸道。他早下令,不许任何人走漏云越南部贼目青王是公子灵侍从的事。

  昭灵想说点什么,又作罢,他打量太子的脸,雪花消融在脸上留下水渍,于是取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太子。

  太子接过手帕,反而用它擦拭昭灵的脸,两人都顶着雪花行走在苑园,脸上都有雪水。

  融王即将病逝,太子即将成为国君,日后,身边恐怕只有昭灵这么一个掏心掏肺的至亲。

  国君都是孤独的,因为王权使人孤独。

  亭子外北风呼啸,腊梅花被冻在枝头上,胖麻雀冷得哆嗦,发出一声声啼叫,即便有充足食物,它可能也熬不过这个气候异常的暮冬,见不到春日到来。

  几天后,融王在睡梦中病逝,那是个黄昏,融王榻旁有许姬夫人,昭灵和太子守着。

  起先以为融王只是昏睡,到吃药的时候唤他,才发现已经没有呼吸。

  融王薨了,融国王位由太子昭禖继承。

  招魂幡在山谷扬动,巫觋身披羽衣,在王陵前起舞,王陵深不可测,当一层层封土掩埋,那幽深的地下再见不到太阳。

  庞大的棺椁沿着墓道,缓缓进入主墓室,无数的财富掩埋在墓中,陪伴老融王长眠。

  百官到城郊送行已故国君,他们大多面上见不到哀伤之情,丧事办完,便匆匆脱去丧服,返回城中。

  唯有几个老臣老泪纵横,伏在王陵前,久久不愿离去。

  昭灵搀扶悲伤过度的许姬夫人,将母亲扶上一辆马车,随行的侍女连忙上前照顾。

  一辆辆送葬归来的马车驶离郊野小道,行驶在通往都城的大道上。

  春日即将到来,冰雪消融。

  昭灵在车窗外见到树枝上的新芽,寒风拂动脖子系的素白缨带,他白袍白冠,有张静穆的脸庞。

  几天后,新融王举办登基大典,那时大地已经回春,城郊有一片绿意。

  昭灵身穿礼服,做盛装打扮,他十分年轻,但身份极为尊贵,大臣对他毕恭毕敬。

  身为国君的同母弟,且深得国君宠信,大臣无不猜测公子灵日后会成为融国的令尹(丞相)。

  新王登基的消息传遍融国各地,也传至云越故地。

  金谷渡口,缟素的桓伯宴脱去白袍,把部将和谋士聚集在一起,商讨如何攻克彭县,他们没能在老融王薨前攻下彭县,休战也有好些时日,是该继续讨伐了。

  我叔父那边的情况如何?桓伯宴询问身旁的一名谋士。

  桓通便是桓伯宴的叔父,融国将军但凡姓桓,都是他们老桓家的人。

  谋士回道:禀将军,之前桓通将军征讨云越北地的贼目常贵,杀害不少俘虏,使云越百姓心皆向贼不向王师。泽郡百姓听闻桓通将军前来征讨,都说融将凶残,被俘必死,宁愿战死,不愿投降。

  气得桓伯宴捶木案大骂:我等率兵前来云越,国君还曾派使臣叮嘱,不可暴虐无道,我那叔父怎么就管不住手!

  桓伯宴说的国君,是指新君,也就是曾经的太子昭禖。

  杀俘虏不祥,说是威慑,实则令人不齿,还损人不利己。融兵在泽郡会打得很艰难,云越百姓为活命,必会死守城池。

  如桓伯宴意料的那样,桓通从初春打至暮春,泽郡的郡城仍没攻下,战争打得十分激烈,融兵损失惨重。

  桓伯宴攻打彭县期间,曾派出一支军队尝试攻打夷南郡郡城,发现夷南郡的郡城也不好打,守城的将领是神弓手樊春与猛将彭震。

  融兵毕竟有兵力优势,三个月后,彭县被攻破,城墙都打烂了,云越人的顽强反抗使桓伯宴大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