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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2 / 2)


  萧宪自负的说了这句,又觉着自己仿佛多嘴了,便瞪李衾道:“你不要跟我旁敲侧击的,以为我不知道你?”

  李衾微笑道:“既然话不投机,我先告退了。”

  在李衾去后,萧宪重坐回椅子里,满面恼色。

  侍从进来递了两次公文,萧宪一概不理,只是出神想事情。

  他被迫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不,这个比喻太轻了,应该说他被迫接了一个生死赌局。

  当时先帝临终下的那道遗诏,并不是众人面上所说的那种传位给景王的诏书。

  先帝在诏书上写下了一个让萧宪做梦都想不到的名字,萧宪至今仍记得当时亲眼所见时候那种魂不附体的感觉。

  但是同时细想,以前的种种异样都得到了解释,先帝为什么对那个人格外不同,苏夫人为何会进宫单独谒见先帝,以及当初先帝跟老镇远侯之间的关系!

  所以今天东淑去见苏夫人,出来后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萧宪看的很眼熟,因为他曾经也这样过。

  谁能想到,那个吊儿郎当,性情不羁从不按常理出牌的镇远侯李持酒,竟然会是正经的凤子龙孙,皇室血脉!

  萧宪的头一阵阵的疼。

  但他手边儿还有积攒如山的公文,今夜显然又将难以安枕。

  这一夜,同样不眠的还有东淑。

  在枕上翻来覆去的,东淑几乎怀疑自己今日根本没有去过镇远侯府,也许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但是怎样才会生出那样离奇的幻觉呢?

  事实上,天马行空的幻想中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实里却是真真的发生了。

  她的手腕略有些隐隐作疼,好像还留着给苏夫人紧紧握过的疼痛感。

  东淑以为苏夫人是失心疯了,但那无意中的一撞,却反而“以毒攻毒”,让苏夫人难得的清醒过来。

  当年老侯爷跟先帝曾极为要好,后来老侯爷主动请缨前去边陲,最终战死沙场,留下李持酒这遗腹子。

  所有人都庆幸老侯爷到底还留有一线血脉,可只有苏夫人知道,根本不是那样的。

  当初苏夫人年轻时候,有一日先帝到镇远侯府赴宴,大醉歇息在客房。

  苏夫人因从老侯爷那里知道先帝的身份,又因老侯爷叮嘱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她战战兢兢,凡事亲力亲为照顾着。

  因先帝酒醉呕吐,苏夫人不嫌腌臜亲自拿了帕子给他擦脸,不料先帝恍惚之中竟错以为身在后宫,兴致勃发,阴差阳错的春风一度。

  事后,怯懦的苏夫人自然不敢做声,先帝起初因醉酒忘了,但终究慢慢回想起来,又喝问身边内侍,情知自己犯了大错,没什么脸面见老侯爷,于是从此逐渐疏远。

  至于苏夫人生了遗腹子,先帝满心还以为那是老侯爷的血脉,只是毕竟亏欠了人家,倒不如不见。

  转机出现在镇远侯李持酒在内侍司遭了刑罚,东淑求情的时候。

  先帝看到李持酒的样貌神采,竟像极了他年轻时候。

  那会儿先帝还没有认真多想,只是一时念动,就叫镇远侯脱衣看伤。

  直到看见镇远侯腰间的那个胎记,皇帝才清楚,眼前的少年,正是自己的儿子!

  说来也怪,启朝历来的君主,腰间都会有这样一块胎记,倒不是每个孩子都有,但是文帝有,文帝的父皇也有……直到如今,一个在皇室内部所传的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但凡有资格成为新君的,腰间都会有这样一块印记,俗称龙痕。

  只是文帝所生的这几个儿子之中,没一个有的。因此无奈立了太子杨盤,直到杨盤横死,文帝虽惊怒,隐隐却也有种合该如此的感觉,同时觉着不安。

  毕竟若不是有这种龙之痕的孩子,只怕帝位不牢,文帝生怕启朝从自己这代竟断了!

  直到看见了李持酒,后来又有苏夫人亲口诉说的话,当然再无疑虑了。

  本来李持酒是没什么争议的天选之君,可文帝非常忌惮,因为这种事情不光彩。

  虽然当时是醉后荒唐,但毕竟老侯爷曾是自己的兄弟。

  何况李持酒从小儿浪荡不羁,从没受过正经的皇室规矩教养,也未必是个合适的君王。

  所以文帝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以“稳”为上,不必再捅破昔日隐秘。

  本来文帝还可以长久的继续考量考量,谁知那一场行刺突如其来,断了所有念想。

  仓促传位是不可能的,更怕引发朝野哗然。

  所以才从大局出发,表面上仍是立了景王杨瑞。

  但文帝也留了一手,那就是给萧宪的那份真正的遗诏。

  遗诏上写明了,若是景王行事不正,不堪大任,那就持这遗诏,连同皇太后、几位辅政大臣一起,改立李持酒为新帝!

  这点儿,东淑自然还不知情。

  她只是困扰于苏夫人跟自己所说,直到天明才打了个盹儿,但仍是错综复杂地做了很多怪异的梦。

  虽有这种意外,但因婚期已近,东淑只得收心。

  顺义侯府萧夫人也带了赵呈旌回到娘家,相助张夫人处理安排东淑的成亲之事。

  虽然是“干女儿”,但张夫人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给东淑操办婚事的时候,真是悲一阵儿,喜一阵,万般情绪,却都化成了十分用心。

  成亲前两天,江成福跟明值自然也来到了萧府,江老先生私下里问起东淑有关李持酒在北关的事情,问是否有了消息之类。

  先前萧宪会跟她说起,近来萧宪因忙碌,虽然偶尔碰面,却也不提李持酒,所以东淑也不知道。

  江老先生有些忧心忡忡的,悄悄说道:“我听闻侯府的老太太不好,前天冒昧前去探望,他们府内竟没有可以主事的人了……直到我说了我是谁,才有一个管事的出来迎着我,可又说他们老太太的情形不妙,所以不见客。”

  先前东淑回来后,跟萧宪商议,由萧宪出面找了两个不错的大夫送了进侯府里,后来传出的消息说是有了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