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98章(2 / 2)


  *

  “……因而我真诚地希望,在8月底开学前,您能多来韦恩庄园做客,阿特维尔先生。”

  阿尔弗雷德在电话里,用一口优雅的英腔向他告状。

  “因为您不在庄园的时候,布鲁斯老爷总是不肯好好喝牛奶。”

  萨沙:“…………??”

  萨沙刚从神盾局学院回来,路上又整了一次活,脑袋还糊着马赛克,坐在楼顶上擦自己汗津津的金发。

  就接到了阿尔弗雷德的日常问候电话。

  说来奇怪,自从他跟蝙蝠家相认以来,跟他联络最频繁的不是布鲁斯(按照蝙蝠侠的性格,这点他倒是不惊讶),不是迪克(他一般会直接骑着大摩托来学校抢人),不是杰森和提姆。

  居然是蝙蝠家食物链顶层的老管家。

  萨沙当然明白,阿尔弗雷德是等同于蝙蝠侠父亲的人物。

  出于对革命伙伴的敬重,不管是不是在上课,不管整没整活,只要是阿尔弗雷德来电,萨沙都会秒接,抱着电话认认真真听。

  最开始,阿尔弗雷德还能保有英式管家特有的寡言和矜持。

  大多数是以“布鲁斯老爷询问您是否愿意……”或者“迪克少爷询问您是否愿意……”开头的,间或关怀一下萨沙的饼够不够吃,是否需要到韦恩庄园的厨房补充存货。

  后来看见他和蝙蝠侠一起,从韦恩家族的墓地回来,阿尔弗雷德并没有对此评价或询问什么。

  只是注视萨沙的眼神里,隐隐透出了某种惊讶意味。

  萨沙是不参与蝙蝠家族夜巡的。

  因此每次他去韦恩庄园玩,后半夜留守的,总是他和老管家两个人。

  某次他从书房下去,还看见阿尔弗雷德穿着睡衣睡帽,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蝙蝠洞里,腰板坐得笔直,等候主人们安全回归。

  萨沙看着这一幕,挠了会儿金毛脑袋。

  从那以后,他每周来韦恩庄园串门,也就不在暖和的书房里留守了。

  就陪阿尔弗雷德一起呆在蝙蝠洞里,直到家族成员回来。

  ……于是再再后来,老管家给他的日常致电中,就开始慢慢夹带私货了。

  “……作为管家,我知道我并不该越职。但出于个人感情,我还是很希望老爷能找到让他全心全意信任和托付的另一半,早日安定下来……”

  比如抒发一下对韦恩家主人婚姻大事的日常焦虑。

  “……也许是我有些跟不上这个时代……今早打扫庄园后方的花园时,我发现有五六个女孩在布鲁斯老爷的西瓜田里扎帐篷蹲点驻守,细问之下,原来她们全是迪克少爷的前女友……我想向您打听一下,这种情况对于年轻人来说,是正常的吗?”

  抒发一下对迪克这个海王哪天可能会翻车的担忧。

  “……杰森少爷又气得离家出走啦。迪克少爷已经出发去找他了,不过布鲁斯老爷这边——我很抱歉,我知道这个月他们意见不合的频率,确实有一些高——如果您有空闲时间,可以再来庄园一趟吗?”

  抒发一下杰森整天跟布鲁斯对线的苦恼。

  乖宝宝提姆被抒发的次数最少,偶尔被提及,是作为跟布鲁斯对比的正面教材出现的:“……我始终相信,提摩西少爷跟斯蒂芬妮小姐会顺利走入婚姻殿堂,并且比布鲁斯老爷更早诞下可爱的孩子……”

  萨沙:“……等等,等等,我记得德雷克好像还没成年呢???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阿尔弗雷德慈爱地:“是的,他恰好比您小一岁。但我认为,这跟提摩西少爷会比布鲁斯老爷更早组建家庭的事实,并不会发生冲突。”

  萨沙:“……”好像也无法反驳。

  “阿尔弗雷德……他也上了年纪了。”

  听说阿尔弗雷德时常给萨沙打电话的事情,迪克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

  就微微笑了。

  还不忘玩萨沙脑袋上的金色小揪揪:

  “没办法啊。谁叫你是总会给人带来快乐的小王子呢。”

  萨沙抱着狙狙坐在楼顶上,一边听老管家絮絮叨叨拉家常,一边抬头看一碧如洗的蓝天。

  那里又变得空无一人了。

  他俩终于无声地磨合出了某种规则,于是再也不会整天撞在一块。

  萨沙负责单人求救信号,而他负责多人呼救的地方——那一般代表着有重大危机发生,也是人间之神最擅长的领域。

  其实这样挺好的。

  萨沙很轻地嘀咕了句:“第7天。”

  阿尔弗雷德敏锐地:“什么第7天,阿特维尔先生?”

  萨沙回过神:“没什么。”

  他看看路程也不远,为了节省[定点传送]的冷却时间,决定走路回家做作业。

  走到自家楼下,被迪克的大摩托堵个正着。

  萨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俊美的黑发青年挽着腰一捞,熟练地捞到后座上去。

  “唉。你懂了吧。萨沙就是这么难约……”

  小蜘蛛抱着书包坐在路边,一脸委屈。

  还朝旁边穿着便装的巴里嘀咕,“我就是想不明白。萨沙明明每个星期都会去两次哥谭了,结果每次我想约他的时候,他们还是要过来疯狂-插队……”

  巴里今天难得警局提早下班,刚兴冲冲跑来逮一只金毛去中心城玩,就被迪克强势截胡了。

  他抱着胳膊,神情十分不满:

  “嘿,迪克!这可有点不厚道哦。你们家霸占萨沙的时间,也真的太多了吧?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空出时间轮给我啊?”

  迪克还是笑眯眯的:“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一捏油门,轰地把车开跑了。

  还被闪电侠追了半条街:“你每次都下次一定,都快说了30遍了!现在,立刻,把萨沙放下!”

  ……

  萨沙莫名其妙地扒在迪克后座上,满头金发往后飞。

  萨沙:“怎么啦,格雷森?难道是大哥出什么事了?”

  迪克:“没什么事。是阿尔弗雷德让我过来看看你。”

  萨沙奇怪地:“干嘛突然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迪克日常嘴甜:“你哪里都好看,殿下。”

  小金毛好动,在后座上扭来扭去坐不住,就扑扑地踢他鞋后跟:

  “快说,到底要去哪里?”

  大蓝鸟笑着:“兜个风好不好?开车呢,注意一下行车规范。”

  摩托车离开繁华的曼哈顿街道,驶上哈德逊河畔后,傍晚的风一下子就清爽了。

  一轮红日浮在河水上,河面撒了一层细碎的波光。

  迪克:“噢对了,忘记告诉你。你名下现在有一座城堡,在法国境内的私人岛屿上。我知道你大部分时间都在曼哈顿,但如果想带家人度假的话,可以选择去那里玩几天。”

  萨沙差点咬到舌头:“我名下有什么?!”

  迪克从肩后递给他一个坐标:“布鲁斯8年前亲自设计建造的,最近刚刚翻新过一遍,新建了一个赛车场。别担心,有专门的管家团队在打理,直接过去住就可以了。”

  萨沙:“……这不是重点吧?!”

  迪克恍然大悟:“哦。关于给阿特维尔夫妇的解释。我也想了几个方案,你觉得抽奖抽中度假券的想法怎么样?”

  萨沙:“???”

  摩托车突突地沿着河畔开了几十分钟,迪克又开口了。

  迪克:“你的表情,跟上回来韦恩庄园时可不太一样。有没有什么事想跟我谈谈的?”

  萨沙狐疑地从后视镜打量自己的脸,横竖没看出差别来:

  “不是吧不是吧,我们两个糙老爷们,不是真的要搞兜风谈感情那一套吧?”

  迪克还是笑眯眯的:“谈谈嘛。说实话,你跟布鲁斯性格南辕北辙,只有这点特别像——最在意的事情,死也不会拿出来说。还记得在反抗军基地那会儿,咱们的宿舍夜谈,总会被打断无数次,我可老早就想找机会跟你促膝长谈了。”

  萨沙:“不知道你要谈什么。反正我对现在生活已经很满足了,什么多余念想都没有。只想保持现状,把这辈子好好过完。”

  迪克:“是吗?一个愿望都没有了?那可难办了。他们特地派我来打听,商量生日要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呢。结果这么快就没念想了?”

  萨沙噘嘴:“你非要问的话,那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只有世界和平了。”

  话一出口。

  他就在摩托车的后视镜里,对上了黑发青年深深的蓝眼睛。

  萨沙:“……我回去了。”

  迪克微微叹息:“你看。”

  萨沙固执地:“我就是要回去做作业。”

  迪克:“好好,做作业。别跳车,宝贝儿,我送你回去。”

  人送到家门口,迪克慢慢停了车,长腿着地,让小金毛从车后座上下来。

  萨沙嘴巴咬着皮筋,在原地扎自己的小揪揪。

  就看见青年脱了一只摩托手套,伸过来,很轻地摩挲了会儿萨沙的脸蛋。

  迪克:“萨沙。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希望你幸福吗?只要是你要的东西,哪怕拼了命,也想亲手送到你面前来。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能真正让你幸福的东西,偏偏是我们无力给予的。所以有时候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实在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极了。”

  萨沙简直满头问号:“不是,我到底什么样子了啊???我承认我是谈了一段不该谈的恋爱,但我不是说我很好嘛,都过去了,放下难道还不够好吗?”

  迪克:“你知道放下和放弃并不是一回事,对吧?”

  萨沙又扑扑地踢他鞋子:“什么鬼!搞不懂。”

  萨沙作为一个屁股曾经开洞、依然倔强地拥有直男思维的人,实在受不了,两巴掌把今天突然神神叨叨的大蓝鸟赶跑。

  作业做完,吃过晚饭,他习惯性地下楼溜达。

  沿着曼哈顿下城街道一直走,拐过几个弯来弯去的巷子,会抵达一个老旧的社区教堂。

  这是他这几天才发现的。

  教堂很小,几排长椅稀稀拉拉地摆着。

  台上的神父正在布道,前排坐了零星几个人。

  萨沙找了最后一排椅子坐下。

  自从发现这个教堂,每天吃过晚餐,萨沙就会一个人来这里坐会儿。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坐在这里的时候,他可以安静地思考很多事情。

  他心想,就跟阿尔弗雷德一样,大概是因为他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尽管身体还是鲜嫩嫩的18岁,但是他已经开始不断地回想自己这一生。

  想他在这个世界的起点,想那些颠沛流离的过往,想他的爱情、死亡和重生。

  很奇怪的是,其实萨沙从前很少会做这件事,大概是因为总有事情没结束的缘故。

  在他作为生存宿主的时候,他当然是没空去回顾的,满脑子里只想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他重生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突然获得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所以每天都还是过得很不安,生怕哪天自己拥有的东西会被收走;

  后来,他知道原因了。

  可他还是觉得心里并不平静,看见那个男人,他还是既害怕又期待着。

  直到那天清晨,他们最后一次分手。

  巨大的结束感,轰隆隆地将他淹没。

  就在他终于作出决断,不管是悲是甜,不再让他们发生交集的那一刻。

  他就把一辈子都望到头了。

  那么,像老人一样回顾一生,似乎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萨沙左右看看,没人瞅他。

  就把双手交握,也偷偷地学人家做祷告。

  系统:【?狗系统记得你不信基督的啊?】

  萨沙:【我觉得吧,这种事就跟抽奖一样。既然都路过了,不祷白不祷。你说万一哪天运气好,上帝抽中我了呢。】

  系统:【你又不信他,上帝抽中你了,也得把你丢回抽奖箱里去。】

  狗系统老给他泼冷水,他抱着爪子,就不理它了。

  他这一生,所有波澜起伏和峰回路转,源头全是因一个愿望;

  而如今,当一切都步入终局,用最后一个愿望作为结束,也挺好的。

  ——那就祈求天父,做十天的好人吧。

  萨沙在心里默默地祷告。

  让世界和平,让任何大事件都不要发生。

  他当然知道,世界和平对于超英世界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但十天总还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