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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都来当“海上运输队”(1 / 2)

第一节都来当“海上运输队”



丰岛海战,对战局所起影响,无论如何也不容小视。



对清军来说,虽然损失不小,但不幸中的幸运,却起到了难得的预警作用。有此一点,将士鲜血不会白流。



敌人的偷袭,一时也激起了北洋官兵的愤慨,大家同仇敌忾,都欲一战雪耻。据说连洋人雇员们都决心要共同打击日寇。



在丰岛海战后,李鸿章便命令丁汝昌“统带铁甲各船,驰赴朝鲜洋面,相机迎击”。奉此命令,在不到20天的时间里,丁汝昌舰队就三次赴朝鲜洋面巡游。



7月26日,北洋9艘军舰便开往朝鲜,这次是汉江口外,寻找日本舰队踪迹。没有找到。



8月2日,李鸿章下令舰队再次出巡。北洋舰队奔赴朝鲜大同江口,巡航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8月9日,丁汝昌率北洋舰队主力第三次出巡,10日再次到达了大同江口,结果,仍未发现日舰踪影。



这几次出巡,未有任何收获,令人起疑。



朝廷对舰队毫无战果地空手回来也相当不满,一次比一次更严厉切责,直至与“畏敌避战”问题挂钩了。



难道,日本舰队打了一场就跑了?到哪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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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岛海战,对联合舰队来讲,也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击沉一艘运兵船,支援了陆军,却给外交上惹上一场乱子,让外务省花钱、找人,买好脸,忙着去摆平。



当然那都没多大关系,关键是,给联合舰队带来了危险。



这决不是简单的如某些书上所写,日本国内齐声欢呼,军队士气大振,从前的担心一扫而光,战胜的信心升腾。



一句话说:还未到那个时候,也未必到那个程度。



相反,按照军事常识,伊东应该懊恼和惊惧。



仔细回味,舰队主力在战场之外,并未露面,一直呈隐蔽状态。舰队司令伊东佑亨给第一游击队司令坪井航三安排的任务,核心是:搜索。



出发前,他给坪井明确了一条,至关重要的一条:如遇大队,则开战,遇小队,遇放过。



坪井却一遇“济远”、“广乙”就开炮了,可能他认为遇上两艘战舰,就可以攻击了。



我觉得把握伊东的命令,所谓的大队,是指大队作战舰艇,而非两三艘军舰,更非运输舰。



如果为了“捅”一把陆军运兵船,那么根据传来的情报,伊东肯定知道,那几天,还有更绝好的目标――清军盛军毅军的大队运输船队,何必去冒这么大险抓一把牙山增援的清军。



伊东所求的,是舰队要力争找到北洋舰队主力进行决战,而非打草惊蛇。



与一个实力相当强大的对手作战,最有效的办法,是趁对方不备,猛然下手,下手就来狠的,务求一下将对手打倒。



坪井这一开炮,等于把舰队的意图完全给暴露了。联合舰队的最宝贵的“突然性”一下子也不复存在了。



而且,北洋海军的主力一艘未少(“广乙”那只不过是一艘不起眼的钢胁钢壳鱼雷快船),令人恐惧的不沉铁舰还在。不但没打倒大清海军,反而还极有可能激起对方强烈的复仇决心,这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北洋舰队频繁地出去,似乎已经有迹象表明了这一点。



尽管可以派情报人员向港口侦察,但只要舰队离港,又怎么能确定他们的目的地?



所以,茫茫大海犹如漆黑暗夜,谁知道北洋舰队会躲在哪里,又会从哪里猛然蹿出来咬自己一口?这种恐惧,如果不是伊东本人,不是整个舰队的生死压到肩上,是无法体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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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联合舰队一再回缩,直到缩回了长直路根据地(在朝鲜全罗道西南,由群岛相拥而成的海湾)[郑彭年《甲午悲歌》]。



还记得缺少护航、几乎独自上路的日本陆军吗,还在一股股小心地在朝鲜东海岸元山登陆,再跋山涉水向汉城集结。



联合舰队突然想起了受难的陆军兄弟,已经准备专心给陆军的后续部队护航,当专业海上运输队了。



难怪丁汝昌与伊东一直碰不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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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有一个问题,是丁汝昌无法向朝廷解释的。



看他去的那几个地点,全在汉城(仁川,汉江口)一线以北。



最威猛的一次,也就是唯一最靠近南边的一次,是冲向了汉江口。



据陈悦先生研究,丁汝昌所谓的复仇,只是把目标定在截击孤立的敌舰。“原冀截冲寇船,麇其一二冠军者歼击之,庶微足雪死士之冤仇,泄臣民之公愤”。这一句话,道破天机。



原来丁汝昌的战术,并未到与敌决战的高度,而是采取了一种捕捉单个或小股敌舰,逐步消耗,积小胜为大胜的战术。虽说“钓”到一两个大舰(麇其一二冠军者歼击之),那是遮盖脸面的用词。



这个设计,其实非常符合北洋水师的实力,也是一种精明的选择。



从军事角度讲,采取这种方法,决不是消极避战,而是一种主动防御作战,通过小心地保存自己、逐渐的消耗敌人,争取到实力的天平向大清一方倾斜为止。



这是对阵双方实力基本相当,特别是较弱的一方通常采取的行动。无数陆上、海上的成功战例,都印证了这一战术的正确性。后来的太平洋战争中,日本海军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将大英帝国在远东的海军力量一点点打扫了个一干二净。实力差距太大,那弱者就只能“打海上游击战”了。当然,遇上美国这样实力相差悬殊的对手,人家可以分成几拨跟日本人打,都占优势,所以,只有偷袭,偷袭不成,就轮到日本人被一片片地打扫干净了。



所以,不能以这个来指责丁汝昌。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无法解开。就是巡游了好几次,竟然连一艘落单的日军军舰没捕捉到,这就不好说了。



至少也有日本的侦察、通信舰吧。看资料,那段时间日舰从北向南,仁川外海有“高千穗”,牙山有“筑紫”,还有“八重山”舰在南北游逛。远离主力,个个是标准的“单枪匹马”,这胆子可够大的。



所以,“没找到”的意思,更确切一点说,开始丁汝昌根本就连靠近江口搜寻都没有这个胆量,更别说深入港湾冒险了。



按丁汝昌的话说,“意欲直捣汉江,又虑其中暗伏。特以战舰无多,不得不加珍惜耳。”[《甲午海战》]



原来如此。但是,这个自我解释一点也未体现丁军门的诚意。我就是不怀疑丁军门真想捕捉敌舰,也怀疑他不过就是想碰个运气、拣个小便宜。连敌人的警戒舰都没看到,怎么会有大队敌舰?江口狭小,怎么可能暗伏大队敌舰?至少,你也应派出侦察警戒舰,前出搜索一下吧。这是一般的军事常识问题。



对战舰“不得不加珍惜”,才是真心的。就这么点“宝贝疙瘩”,丁汝昌不敢拿它去冒险,更不敢全赌上去。



所以,丁汝昌充其量就是远远地在汉江外海兜了一圈。



于是,怒气最高、胆气最大的第一次汉江口“海上游行”,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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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巡游的地点是大同江口。



从时间和地点上,非常巧,正好与陆军进占平壤相一致。那么它的目的,既包含了搜索日舰的既定方针,同时也为了从海上保障陆军行动,可谓“一举两得”。



但是,这个行动与总理衙门传达的命令根本不一致,总理衙门的意见是要海军往仁川截击日本运兵船。



这次,明确说是李鸿章搞的。



有一个实情。前边的7月28日,“四大军”进平壤途中,平壤的官员(平壤电报局委员王锡祉)发来电报,传递了一个情报,日军已至大同江口。后来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只是日军派出的先头侦察部队到达了平壤大同江边,官员着慌,所以据此做出了一个并不准确的判断。这个情况,当时确实让李鸿章着了慌。



这就有一个可能,李鸿章于是也将奉令出巡地点稍作改变,既向朝廷交差,也兼顾了平壤。



但是,皇上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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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次巡航无功而返,让李鸿章遭到朝廷严词斥责,连同上次老账都翻出来了。朝廷甚至命令李鸿章调查丁汝昌“有无畏葸纵寇情事,不得有片词粉饰”。



别以为光绪一片激昂,就是个好东西。北洋舰船实力如何,他应该清楚。



在北洋买船一再被户部以“无钱”阻滞的时候,皇上大婚。这是真正皇家才配称的大婚,不是现在几个小明星、土豪结个婚也叫“大婚”,搁过去那是“谋逆”的节奏。媒体也跟着瞎起哄,当然明星结婚,也娱乐大家一把,未尝不可。皇上大婚那可不一样,估计民间葬礼都得停了,这时候谁敢哭?大婚可不是比谁花钱多,当然谁也没法跟皇上比。就是这个年轻皇帝,娶个老婆,花了550万两白银。按一两银子合150元人民币折算,8亿多元。550万两,按“定远”140.9万两的定价,又约等于4艘“定远”舰。



也就是他,在李鸿章上书请示购买大炮、更换装备,他竟然御笔朱批五个大字“该衙门知道”,发给海军衙门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