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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换将——还是权力之争(2 / 2)




可惜,这次朝廷没有“允准”。而在驳回这个要求不久之后,海军北洋舰队便败于黄海。



不但驳回了帮办海军的要求,而且,接下来,还实质上改变了他帮办东征军务的任命,因为,“朝鲜军务”已经不复存在了。



接下来,朝廷还在9月21日,任命四川提督宋庆帮办北洋军务。



宋庆——淮系将领,毅军统领。他被抽到辽东,具体过程前边我们讲过。



到这还没有完结。接着在9月23日,朝廷又命吴大澂军驻乐亭。



乐亭?关内,现属河北唐山市东沿海地带,山海关和天津之间。吴大澂离山海关又远了一步,要说加强京师防御还说得过去,可时间似乎尚早了一些。



这次,他连“督战”的责任都没了。因为,30日,朝廷“命宋庆节制直奉诸军”,组织鸭绿江防御。



吴大澂在乐亭这一驻,就是近两月。



直到11月21日,日军攻击旅顺了,吴大澂再次向朝廷请示,“请自任山海关防务,并俟各军会合,规复朝鲜。”



这次,看来朝廷允准所请了,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是迟迟才批准还是迟迟未准备好,反正是迟迟到了第二年,1895年的2月1日(二十一年乙未,春正月己卯),吴大澂才得以出关,准备组织部队反攻,收复朝鲜。



我始终觉得,吴大澂欲进又止,逡巡不前,这个路线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



真让人费尽琢磨。也许这一串怪异的“轨迹”背后,只是一个简单的原因。



吴大澂,江苏吴县人,清代学者、金石学家、书画家。留给现在人的最显著的影响,还是他的书画。因为,艺术价值很高,也因为,比较值钱。



其实历史上,吴大澂算得上是位能臣。治理黄河,中俄勘界,均有突出的表现。1884年,以左都御史任特使,赴朝鲜处理甲申之变,抵制日本对朝鲜的侵略活动。



有人披露,吴大澂,是翁同龢的至友。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可以揣测,有一个可能性极大的事:



吴大澂在外,翁同龢在内,一个自请,一个帮衬,唱的是一出“双簧”。



所以,有人据此认为,这是皇帝和翁同龢扶植湘系、压制淮系的一系列动作中的一环。



翁同龢拉进吴大澂,显然是有选择的。



而这一选择,遭到了李鸿章的抵制。



如果不是,为什么一次次在关键时候,“顶”走吴大澂的,都是淮系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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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的是这样一个原因吗?我看也不尽然。



若说他是湘军将领,其实他也就是曾经进入左宗棠的西行大营,任过幕僚(参谋人员)。后边的主要的军事经历,是1880年在吉林帮助吉林将军铭安练兵,共建防军马步13营,“悉成劲旅”,后统称靖边军——就是曾有部分营参加过鸭绿江战役的吉林靖边军,跟着聂桂林的奉军,一枪未放,从安东溜了。不过,他们总算在岫岩咬了日军一口,捞回了一点名声,看下边能否再扳回一局了。



看吴巡抚这大部分经历,也说不上他就是湘军系统。凭他新招的那支“湘军”,还有点杂牌的感觉,决难以与淮军抗衡。反而,许多人却未注意到,他早年也曾做过李鸿章的幕僚,与李鸿章私谊甚好,公开和私底下,称李大人为“师相”。1884年中法战争时,吴大澂奉命会办北洋军务时,跟李鸿章工作配合得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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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朝廷“以湘军牵制淮军”应该是成立的。因为不久之后,另一位更有份量的湘军老将——刘坤一,将北上参战。



但让吴大澂出征也属于其中一环的猜测,似乎不够服人。也就是叶志超总统诸军、宋庆出任主帅,硬往上靠,还能“自圆其说”一点。



所以这仍然只能是一种猜测。



不过有一个问题,却不是猜测。



历史明明地记载下了,吴大澂在慈禧太后那里,有“政治污点”,上了信誉“黑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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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说来话长,还是在同治归天、光绪继位上。我们知道,慈禧费尽心思立了醇亲王奕譞的儿子为皇帝,围绕这件事,她跟一帮大臣斗了不少的回合。



成功立了光绪以后,麻烦事还是不少。



清史记载,1877年的8月14日(“光绪三年秋七月己未”),太后在与惇亲王等研究了穆宗(同治)帝后神牌在太庙中的位次如何安放之后,就势又研究了一件大事——“……并从醇亲王请,自今以往,不援百世不祧之例。”[《清史稿本纪》]



原来,醇亲王因为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了咸丰帝,作为同治帝的弟弟继承大统,他胆战心惊,最怕惹出事了,想得十分周到,专门上了报告,意思就是只承认光绪是咸丰帝的儿子,亲儿子,不希望有人提起给自己弄封号(什么太上皇之类的)、还有将来死后的称号、位置,表示自己只想安分当个王爷。



可有人偏偏出来惹事了——就是吴大澂。



到了光绪十五年(1889年)二月初二,“龙抬头”的好日子,担任河道总督的吴大澂上了一道密奏。



清史记载:河道总督吴大澂密奏,引高宗御批通鉴辑览,略谓:“宋英宗崇奉濮王,明世宗崇奉兴王,其时议者欲改称伯叔,实人情所不安,当定本生名号,加以徽称”;且言:“在臣子出为人后,例得以本身封典貤封本生父母,况贵为天子,天子所生之父母,必有尊崇之典,请饬廷臣议醇亲王称号礼节。”[《清史稿列传八》]



什么意思呢?吴大澂援引了高宗皇帝(乾隆)御批在《通鉴辑览》上的一段话,引出话题,说:我近来认真深入地学习了高宗皇帝的重要指示精神,他曾经讲过,“宋英宗崇奉濮王,明世宗崇奉兴王(注:宋英宗赵曙,是濮王赵允让之子,过继给宋仁宗为嗣。明世宗即嘉靖皇帝朱厚熜,兴献王朱祐杬的次子。这两位皇上都是由王爷的儿子而非太子被选为皇帝的),当时议政的人想要皇帝改称亲生父亲为伯、叔,这实在是不近人情,应当定亲生父亲的名号,加上徽号(指皇帝和后妃生前所加的表示崇敬褒美的称号)”。



接着,吴总督便讲,“高宗皇帝的讲话对今天仍有重要指导意义,需要在实践中加以贯彻,体现在解决问题上。比如,一般臣子过继为别人的后代,还可以根据本身的封典,封自己的亲生父母,何况贵为天子,天子的父母,必当要有尊崇的封典。因此请朝廷下令众臣议定醇亲王的称号,以全礼节。”



有理有据啊。可乾隆光顾着对“孝”啊“礼”啊发表圣意高见,不曾想未来某一年自己家出这样的事吧?



怎么封啊?真给醇亲王弄个“太上皇”,死后再上个“某某皇帝”的谥号,跟咸丰帝平起平坐吗?这让慈禧如何处理,不是怕啥来啥吗?



还好,人家看似傻、实际非常聪明的醇亲王早想到了,不但上奏折提前反对,还让慈禧把当年奏章留着,谁提这事就给谁看,以杜绝类似的瞎起哄的(也是表示自己既无此想法,更跟这样的事无关)。



吴大澂智商也很高,就是情商不行,“书呆子”气十足,真是呆得谁见了谁被吓呆。



结果,很快,就“议定”下来了——



“十五年二月戊寅(初二),吴大澂请敕议尊崇醇亲王典礼,懿旨斥之,通谕中外臣民。”[《清史稿》]慈禧把密奏公开掷还,加以训斥“诫勉”,并“通报批评”。暗地里拍马,拍成了公开丢丑。吴总督想法也许是合情合理合礼,但在慈禧眼里,就是“不合法”。越加越长的,只能是慈禧太后的徽号。太后喜欢这个排场,喜欢这个荣耀,刚斥责了吴大澂的当月和下一月,每月加了一次。没别的,任性。



后来醇亲王去世,慈禧下懿旨,给他定称号曰“皇帝的亲生父亲”(“皇帝本生考”),然后,又下懿旨赐谥号曰“贤”(还是贤王)。



有这样一段“过节”,不难想到,皇帝和翁老师还能用他来牵制淮系?恐怕是越着急推荐越坏吧。



而吴大澂空怀一腔报国热情,带着深深的责任感,开始却总是上不了最关键的地方去,除了他的军事才能并不被看好,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慈禧在里边发挥了作用。



这说明,这段时间,慈禧老太太始终就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