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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旅程再续!雨中的搏命溯溪”(2 / 2)


“是没错……可是谁知道呢。我来四国之前也没有把时限的日子敲定下来。”



因为缶诘还在睡觉,所以现在空空可以用比较男性的口吻自称。不用一直顾虑他人,能够畅所欲言真是轻松自在。



“不晓得一个礼拜──七天的时限是怎么算的?”



“什么怎么算?”



“我是说一个礼拜──七天是单纯指日历上的天数?还是指一百六十八个小时?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剩下的时限就比我想的还要少将近半天的时间。”



“你现在还在担心这种小事啊……既然会担心,当初来四国之前就应该先敲定时间再来嘛。”



“…………”



她说得没错……可是空空当初抓一个礼拜的时间也是随便喊喊的,根本没有经过仔细研究就决定了,当然没有拟定更进一步的细节。



如果可以的话,空空真想回到过去,对当时的自己饱以老拳──那时候自己心想反正是之后的事情,随随便便就下了决定。不过他到现在也还是一样的心态,所以这种自我否定也只是无视自己过错的无谓自责而已。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老是放在心上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反正我本来就不打算把时限拖到最后一刻──就像你说的,只是小事而已。”



“你想要多抓一点时间,早点离开游戏是吧?”



“嗯。”



地浓说‘离开’这个名词,意思应该是指‘破关’。可是对空空来说则是‘淘汰出局’──现在他还不会去修正这意思上的歧异。



“情况还是没变,不明室随时有可能会失去耐心,投放‘新武器’──更糟糕的是一开始联络的时候话说到一半就断讯,说不定那边认为我‘登陆的同时就死了’。”



这一点就要仰赖‘篝火’的智慧了。



──因为空空和‘篝火’之间的关系虽然还不到心有灵犀的程度,可是她确实很懂得如何‘应付’空空。



这时候就希望她按照标准程序进行。



“说到一半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就是我想要和外界联络,结果通讯器材炸掉,之后我就被一连串爆炸追着跑,最后勉勉强强逃过一劫……但我还是在爆炸之前短短的时间内讲了几句话。时间真的很短,只够让我说出自己的名字而已。”



“喔──从那时候你就穿着魔法少女服装吗?”



“不,那时候还没有穿。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想亏你能够逃过那种专杀初学玩家的陷阱。我的其中一个队友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就中了那个陷阱死了。”



“就连会飞的魔法少女都会中招啊……不过事出突然,一下子搞不清楚状况的话,确实会误中陷阱……”



之前空空在百货公司地下室的时候也曾经想过一件事,这个魔法少女在提及同伴死去的时候,语气一点都没有沉痛的感情。这让空空不晓得该如何表达关切。他可以进一步打听吗?还是应该闭嘴别多问──不过虽然他现在进行游戏是为了要淘汰出局,可是为了减少误踩地雷的风险,应该尽可能──不对,情况允许的话该要多收集一些规则才对。



空空要问问其他四人是触犯到什么规则才死的──然后和地浓互相比对一下双方收集到的规则。



就在这段休息时间办完这件事吧。



这只是一件单调的工作,比对一下应该也不会多累人──不过既然地浓和‘Pumpkin’私底下有往来,就算空空和她比对规则书,应该差不多也只是互相验算答案而已。



“嗯……啊,没事。”



“怎么了?”



“地浓同学,你说你有一位伙伴死在这个专杀初学玩家的陷阱里──当时是什么情况?你就近亲眼看见了吗?”



“嗄?是啊,嗯,我看见了。怎么了吗?干么脸色突然大变?”



“我没有脸色大变……”



只是在心情上感觉就像把身子探出去,实际上空空的背还是靠在车站的墙壁上──



“总之,我想要知道当时的情况。”



“情况是吗?可是当时的情况就像刚才空空同学说的一样啊。那个人试图要和外界联系,结果通讯器材炸坏,之后她就被那一连串的爆炸追着跑──和你不一样的是她没能躲掉。”



然后爆炸而亡。



地浓这样说道──她的语气还是一样没有一点为队友哀悼的意思。感觉只是在陈述事实──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实。不,其实空空也不是要讨论她的感性如何。



“这有什么问题吗,空空同学?”



“嗯──该怎么说呢。我不太想尝试,但我想到有一个办法可以和外界联系……可是现在发现这个办法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实在教人烦恼。”



“喔。”



空空说的不着重点,地浓露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困惑表情──这也怪不得她,因为就连说话的空空自己说着也是拿不定主意。



“我的意思是──就像我和你那个队友之前的经验,顺序一开始先是通讯器材爆炸,接着就是一连串爆击攻击联络人对不对?”



“嗯,是啊。”



“也就是说无论躲不躲得过,在联络人炸死之前都还有一瞬间的时间──我在想,说不定可以利用那段时间向外界报告四国的现状。”



“…………”



地浓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不,这不可能吧?”



立刻果断否认空空的意见。



她的语气彷佛这件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自己不也说当初只说了一、二句话不是吗──说话只讲到一半。”



“那是因为上次是第一次的经验,而且事前一无所知的关系。只要先做好心理准备的话,应该可以在那一瞬间多少传达一些讯息。而且只要有通讯器材、只要还有命,只要一次又一次进行那‘一瞬间的通话’──重复这个动作的话,久而久之就能变成一段‘长时间的通话’吧。”



“你这样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就是加法嘛。虽然没错……只要不断积沙,自然就会成塔。可是你的前提是只要还有性命,这一点就很难讲了。空空同学在第一次的时候虽然保住性命,可是第二次、第三次就不一定啰。”



“这个嘛……是不一定没错。”



‘恋风号’现在也不在这里。



空空把‘恋风号’停在藤井寺一处没有屋顶遮盖的地方,现在可能已经被这场暴风雨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想到,在遇到万一的时候还有这个方法可用而已──就算现在想到了,当场也没办法尝试。”



他的手边也没有通讯器材。



这一带只是位于山林间,不是什么‘陆上孤岛’(应该也会有手机的基地台),可是每次想要与外界联系都会炸坏通讯器材,空空也不认为现在还有多少通讯器材留下来──虽然他认为无人车站里应该有电话,可是却没看到电话之类的东西。照这么看来,应该是有某个人让电话炸掉──然后自己也炸掉了。



都市地带应该有很多电话线还能用。所以这套‘积沙成塔’计画也有某种程度的实用性。



要是空空在百货公司的地下楼就想到这个方法的话,在他到大步危峡之前一定会尝试看看──不过这个假设建立在过去,就算有个答案也毫无意义。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感到懊悔,如果那时候有多一个选择机会该有多好。



或许是因为来到一个远离电话线的地方,所以才会想到这个主意也说不定……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你的主意就像是作弊技巧一样,应该会违反规则。”



自己有一套伦理观的地浓对空空的点子似乎感到很不满。不过凭她的个性,就算没有什么不满也还是对空空说的每一句话一一挑毛病──只要想成这是一种检错功能的话,空空其实也能接受。



“那项规则就是要防止有人与外界联系,那种‘积沙成塔’应该也是其中一种违反规则的行为吧?好比说要是你三次尝试与外界联系的话,追杀你的爆炸就会跟到天涯海角之类的──你不觉得这很有可能吗?”



“……唔。”



也是,空空觉得那段时间差除了是对付初学玩家的陷阱之外,同时也是告知玩家游戏开始,换句话说带有一种‘警告’的含意──既然这样,自然会有什么其他补破网,用来‘避免作弊’的规则。



要是这样讲的话,那根本也搞不清楚会有什么规则了,可能会搞得大家畏首畏尾,什么事都做不成。可是就地浓说的这件事来看,感觉她的假设又有几分真实性。



但就算真有这种可能性,空空想的办法也可以拿来当作一种以防万一的手段──比方说第七天时限快到的时候,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这也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手段。想到这个点子也算是有个收获了。



就像先前说过的,空空之后会后悔这时候选择等待天亮、先躲雨休息。可是就像想到这个点子一样,他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收获。



“啊,可是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本部应该还有一些能用的电话线吧?虽然现在还不到做这种尝试的时候……”



“电话线吗?我想应该是有──可是你最好不要期待总部有像地球鏖灭军那么先进的科技设备喔。就科学技术层面来说我们只是业界第二,根本看不见地球鏖灭军这个龙头的车尾灯啊。”



“…………”



看不见车尾灯这种说法多少有些夸大了。就空空的看法,魔法技术更远胜于科学技术,而绝对和平联盟有办法把魔法系统化,早就已经不只是业界的老二了──



“我想那里当然会有电话──原本应该有。可能有很多电话线被职员‘引爆’了,可是我想应该还有一些预备用以及紧急时候用的线路幸存下来。”



“幸存下来……”



就算德岛本部还有电话线可用,空空目前也不打算去测试那个‘积沙成塔通讯法’──既然地浓说有‘幸存’,问题就在于如果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本部目前还有‘职员’(假如直接引用地浓的说法)幸存的话,他要怎么办。



不,既然他们知道内情,应该百分之百会有‘幸存者’,只是空空认为那些‘幸存者’应该都已经前往位于爱媛县的总本部去了。不过他也有可能猜错。



空空在来大步危峡之前就已经定下方针,如果不只电话线还能用,德岛本部本身做为绝对和平联盟分部的组织机能还在运作的话,他就要撤退……可是说实话,顺着过来的路径又走回去对精神上来说实在是很沉重的负担。简单来说就是很烦。



一部分的原因世是因为来到这里和空空原本要离开四国──从游戏中淘汰出局的方向完全相反,既然特地跑这一趟,他希望至少要有一点收获再回去。



“刚才四周很暗,而且又是远远看过去,只知道河水暴涨起来。这么说来,那个……德岛本部在这一代的什么地方?我没看到类似的建筑物呢。”



空空这个问题的语气中已经隐含疑心,最后该不会告诉他一个意外又意想不到的答案,其实这栋车站就是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本部吧。不过当然没这回事。



“这个嘛……”



地浓讲话前先卖了一个关子,然后──



“我不晓得正确的位置。”



这么回答道。



空空觉得既然要回答不知道的话,又何必卖什么关子……



“你想想看嘛,人家是第一次来啊──像我这种小喽啰未经许可就和组织的司令部门接触,要是在平时的话,这种行为说不定会被判反叛罪啊。”



“这样啊,你们的组织还真严格。”



虽然空空说了一句场面话,可是他所属的地球鏖灭军在这种事情上恐怕也是半斤八两──对不熟悉内情的外人很严苛,对于熟悉内情的内部可以说更是苛刻。



过去他曾经想要探一探不明室的底细,虽然目的不是为了替左在存报仇或是什么的,但是他从那次经验体会到这个道理──不过即便空空没去调查不明室,他对地球鏖灭军毫无归属意识,态度又不合作。照理来讲光是这样他就该被整肃了。空空之所以到现在还能逍遥法外,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不同于一般的英雄’而已。



……就算他再不同于一般,如果出现一个人和他一样能够分辨出地球参杂在人类当中的怪人‘地球阵’,可以将他取而代之的话。届时无论空空的职位高低,他可能都会被组织除掉。



高层的意见其实也分歧不一,但是厌恶空空肯定是他们彼此共同的基本立场──所以才会指派他单独进行这种不合理的任务。关于这一点空空也不能说毫无责任,谁叫他接二连三害死自己的伙伴……



不过空空没有特别拟定什么对策,好防备哪一天真有这种人出现──不是因为他笃定认为有这种‘眼睛’的人不会出现。一部分的原因是他觉得要是这个人真的出现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就好了。另外就是他单纯不认为那名救世主能够赶得上拯救下次的‘巨声悲鸣’危机──这种想法就类似‘反正世界都要毁灭了,人生又何必太认真’的末世思想,其实非常危险,但也很有他的个人风格。



“是啊,我们组织非常严格。因为我有能力,才能活到现在。我有很多魔法少女朋友都死了。要嘛就是遭到整肃,要嘛就是因为实验失败,还有这次游戏也是一样。”



“实验失败?”



“是啊,因为新的魔法有时候会失控。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啊……”



空空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地浓口中所说的‘这次游戏也是一样’其实也是实验失败的一环,不过他完全不透露一点口风。



当空空最初和证谈话的时候(之后证就死了,其实应该说‘最后和她谈话’比较贴切),她对空空强烈表示绝对和平联盟和地球鏖灭军不同,没有进行不人道的人体改造──可是绝对和平联盟似乎平常就有一些与人体改造同等级的不人道行为,这次也不是第一次了。



把脑筋和手动到人体内部或许确实是超过了界限──可是对年纪尚轻的少女进行实验,而且还是会危及生命的反覆测试,不用看也知道已经超乎常理了。



由证的言行举止来看,看得出来她对组织的归属感算很高了──地浓虽然不像她,但是对于组织进行那些实验一点都不感到质疑,也没怀疑为什么自己年纪轻轻就得和地球作战。或许可以说绝对和平联盟的洗脑教育确实成效良好。



就连那个玩世不恭的‘Pumpkin’也一样,明知组织的内情如此──明明对绝对和平联盟心存怀疑,却还是不改与地球为敌的立场。



应该说就空空所知,在这件事上唯一的例外就只有他自己了──地球长久以来一直企图消灭人类,而这个少年曾经和地球有过近距离接触,而且还说过话,可是唯独他一个人对地球毫无敌意。当空空少年想到这个情况,他的脑海里就会同时浮现出某位心理谘询医生曾经说过的话:



“你可以利用你的人性去拯救人类──可是就算不救也无妨。”



他明白拿这句话当免罪符当然不太光明。



“所以这次也只是因为空空同学强迫我带路,所以我才会来的。虽然我只是组织里的小咖,但是因为空空同学的要求,站在善意第三者的立场,所以才会到大步危峡来。这也是为了糊口谋生嘛。”



“…………”



看来她好像是把责任全推给空空,藉此让自己心安──也罢,就随她去吧。要是没有她,空空也到不了这个地方,这么一点小确幸就提供给她吧。



“……我觉得糊口谋生这句话好像不是这样用的。”



“是啊。可是糊口谋生这句话,乍听之下感觉好像在冒险犯难一样耶。”



“你是说虎口谋生……?”



这种想法很有创意,但空空没办法苟同。



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不太看电视电影的关系。



“总之地浓同学,结论就是你也不晓得组织的建筑位在大步危峡的哪里是吗?”



“不,别这么快下结论。我又没说我不晓得。”



“你刚才是这么说啊。”



“我是说不晓得正确的位置。”



“嗯……?意思是说你知道大概的位置啰?”



“不,大概的位置也不知道。”



到底是怎样。



这个女孩该不会在玩弄空空,让他的心情起起落落,用这种方式取乐吧──要是这样的话,她还真快就从先前的急行军里复元了。



“你太着急了,空空同学。我说我不晓得,但是没说不知道。”



“意思是说你不晓得,但是知道啰?”



空空不太懂‘不晓得但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刚才那么再问一次,如果她又回答‘不,我既不晓得,也不知道’,空空也不会感到讶异。岂知──



“对。”



地浓点头回应空空的问题。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感觉起来是那种你说是甲,她就说乙。你说乙,她就说甲。但地浓的情况又更糟糕,不管说甲还是说乙都不晓得她会怎么回答。



“我知道。”



“…………”



“可是──”



果然不出所料。依照惯例,她又加上一句但书,好像在帮自己开脱。在这种情况下,惯例不见得都是良好的前例。



“我想空空同学现在很想从我口中问出德岛本部的地点,确认位置。可是我觉得这有点难──应该说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



“没错。我个人是很欣赏空空同学想充分利用休息时间的点子。”



地浓的态度不禁让空空心想,原来赏识某人的点子是一句听起来这么讨厌、这么傲慢的话啊?自己过去有没有不经意说过这句话?可是就他看来,地浓并不是刻意讥讽空空,她好像是真的想说也没办法说。



站在空空的角度,他很想问问为什么地浓老是采取这么不合作的态度。可是反过来站在地浓的角度,她可能也想问问为什么空空老是做这么不合理的要求。



要是这样的话,这样的歧见实在颇令人伤感。如果可以的话,空空很想谈个清楚──要是因为这样的歧见使得未来两人的合作关系破局,这种结局未免太扫兴。如果只是合作破局的话还好,搞不好还会像空空在香川和那几个魔法少女那样,之后立刻就撕破脸也说不定。虽然他和地浓现在的关系谈不上合作愉快,但是和接连不断的对立关系以及令人窒息的敌对带来的压迫感比起来,现在这样多少还是比较好才是。



“既然不能确认也无法说明,我想应该就像你说的那样吧。我可以问问为什么不能确认也无法说明吗?”



“可以,如果空空同学坚持要问的话。”



“这点小事,就算我不坚持也希望你能自己说出来……好吧,我坚持要问。”



“关于这一点,该说百闻不如一见吗……我认为用口头不太好解释。因为这和视觉有关。要是用画的说不定多少还比较明白些……可是我不太会画画。”



“这是你画画好不好看的问题吗?”



“可以这么说。”



地浓颔首道。



她看起来好像很老实,可是她那种老实是用在‘老实认罪’时的老实,不觉得有什么好佩服的。



“我还是不晓得你说的意思。”



“对吧?”



“不,我的意思不是赞成你的意见……嗯?也就是说,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本部类似是秘密基地啰?”



秘密基地这句话由空空这个年纪的小孩说出口,怎么样多少都带点‘儿童嬉戏’的感觉──可是地球鏖灭军与绝对和平联盟都是隐匿于世间,不断和地球对抗的组织。用秘密基地来称呼他们的建筑物,说不定还满贴切的──若是如此,比起在都市区盖大楼,大步危峡的环境条件与位置可以说都更有‘秘密基地’的感觉。



可是难道因为这个基地秘密过头,所以地浓没办法查出基地的秘密吗……?那他们到这里来就白跑了。空空实在很想对地浓说,早在百货公司地下那时候你就该先提醒一声了。



“秘密基地。啊,对耶。说不定喔。嗯嗯。”



地浓表现出一副深得我心的样子。



“之前我还没有听过有谁用这种方式形容,但感觉起来的确就像是秘密基地那样。其实爱媛县的总本部那里根本不会有任何一点情报头绪让我这种小咖知道──我想就连‘Pumpkin’应该也不晓得正确的位置在哪里吧。”



“唔……”



那没有直冲爱媛县就是正确的选择了──说不定会在爱媛县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不,撇开这种风险,直闯敌人的地盘真的还是太莽撞了。即便对地浓来说,那里并不是敌阵也一样。



虽说他们现在在做的事就已经很莽撞了──



“你说和视觉有关。”



不过空空还是用善意的角度(或许应该说随意)解释地浓说的话,主动开口问道。在某些程度上,要听懂地浓凿的措词用字,比和现在躺在长椅上睡觉的酒酒井缶诘说话更累人。



“我可以解释成有某种标志可以解开那个秘密基地的秘密吗?因为是标志,所以虽然是一条线索,但是用口头说明标志的形状也没有意义……”



要是根据‘不晓得但知道’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要求个最大公因数的话,空空猜想应该是这个意思,所以试着求证看看──应该说如果不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他也只能举双手投降,代表他和地浓之间不可能进一步沟通了。



结果地浓她──



“你答对了!”



──这么说道。



空空也不是在玩猜谜游戏,地浓喊这么大声真教他不知该做何反应──事实上她真的很兴奋,要不是两只手都被捆着,可能她还会在头上摆出圈圈的姿势。



先前空空还心怀嘲讽地认为地浓怎么这么快就恢复精神。可是照这样子看来,她不是恢复精神,可能只是因为疲劳与想睡觉,反而变得情绪亢奋起来。



大雨到现在还在继续下,和他们刚离开百货公司那时候没两样,也或许她是因为大雨的关系才那么亢奋──也罢,指责她的情绪高亢也于事无补。



地浓的情绪愈是亢奋、愈是激动,空空的精神就愈沉淀,能够冷静思考──就像这样往好的方向、往更正面的方向去解释吧。



“标志是吗?还是提示?我知道的事情就是这种感觉──我就是想要空空同学能以这项情报为起点,推测出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本部的秘密基地在哪里──只是有一点危险。”



“危险?也是啦,我现在正要调查其他的组织,岂只是危险而已……”



重点不是岂止危险,他要做的事又何止是‘调查’其他组织而已──不过在空空去德岛本部找出什么情报之前,他还得先找到总部基地在哪里,这才叫人丧气。



光是和地浓打交道都已经够让人郁卒了……



“说不定我们还能遇见新伙伴呢!嘿嘿嘿!”



地浓精神百倍。



空空不晓得她到底在期待什么,但他能保证地浓的期待肯定会落空。



空空和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之间──



绝对不可能变成伙伴──就像他不可能和‘Space’谈条件那样。



5



结果两人虽然谈了很多,却谈不出有建设性或是比较积极正面的结论。曾几何时,也不知孰先孰后,两人都进入了梦乡──虽然空空不记得自己睡前最后的记忆,但就算再疲累,他都不认为自己会比地浓更早入睡。所以他认为自己肯定是确认地浓睡着之后才睡的──希望如此。



这表示他们一路上过来是多么辛苦──要是没有人叫醒空空的话,说不定他还会继续睡下去。可是──



“小姊姊,小姊姊,快起来,快起来啊。”



因为有人这么摇晃,空空立刻就恢复意识了。



用‘恢复意识’这句话来形容的话,彷佛空空刚才不是在睡觉,而是昏迷过去似的。实际上至少空空自己几乎就是陷入昏迷。



至于那个睡得香甜,胸口规律起伏的地浓凿是怎么样,他可就不知道了……总之就算再疲累、就算在休息,但是置身在这种情况下,空空还是没有放松戒心,不可能睡得多熟。所以幼童轻摇个几下,他立刻就苏醒过来了(还带着几分懊悔)。



“小姊姊。”



“我没事……去把那边那个姊姊叫醒。”



虽然意识已经恢复,但眼前还是一阵模糊,所以空空一边揉揉眼睛,一边要缶诘去叫人──不是因为要叫地浓起床得费一番功夫,才把事情推给缶诘去做,而是因为他刚睡醒的脑袋认为自己是个男生,最好还是不要去摇晃女孩子的身体叫人起床。但是缶诘把空空当成是女孩子,可能会觉得他的指示有点莫名其妙。



“嗯……做什么啦。让我再睡五分钟嘛。让我多睡五分钟之前,我哪里都不去。”



地浓和空空不同,非常爱赖床──不过她的两手都被绑着,不可能睡得多安稳,所以可能只是因为睡不好,现在还起不来而已。



“…………”



在缶诘叫地浓起来的时候(她叫人起床的方法还挺狠的),空空看了看车站外头──天好像早就已经亮了,但因为雨还没停,所以光看天色猜不出现在的时间。不过雨势好像已经变弱了……



空空看看手表。



这是他从地浓那里没收过来,号称能够变成魔杖的手表。不过就算是魔杖,但显示时间的功能应该没有省略吧。



“十点?哇……没想到这一睡睡挺久的。还以为只是稍稍打盹一下而已……”



“可是我们睡这么久,雨还是没停啊。这样等到天亮也没意义了。”



地浓一边伸懒腰一边说道。两手绑紧紧还能伸懒腰,真是灵巧──不过与其说她灵巧,应该是她好像已经习惯绑着双手活动了。难不成人类对任何事都能适应吗──就算适应两手被捆绑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用。



“现在早就已经不只是等到天亮而已了……”



空空一边说,一边看向从地浓身边回来的缶诘。看起来她好像也刚起来而已──多亏有缶诘叫他起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缶诘看起来好像有些慌张。



他们三个人当中,最后悔睡过头的反而好像是缶诘了──事到如今,关于此时的状况,空空有太多事情还没告诉她。缶诘究竟是如何看待‘现在’的呢?



空空原本想要等缶诘起床之后,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建议──比方说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本部的所在地或秘密基地的地点,他本来也有所期待,说不定缶诘或许有办法猜得出来。



可是现在睡醒之后、头脑休息一阵子之后,空空又觉得自己的期待好像要求颇高、要求太高了──他心中甚至萌生出类似反省的念头,自己到底希望一个幼童能给他什么?



现在大家都睡过头的时候,她还能把自己叫醒,这样不就已经表现够好了吗──要是空空在深夜的时候就能这么想的话,今后的发展应该也会有所不同,可是现在已经太迟,还能挽回的阶段早就已经过了──在他们安睡的时候,事态已经进行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样听起来好像早上睡过头而迟到,令人感到有些莞尔。可是现在的情况当然不是莞尔两个字便能算了的。



必然的休憩将会铸成必然的悲剧──然而此刻空空不可能察觉有这样的未来等着自己,当然地浓凿也是一样。



所以唯独只有酒酒井缶诘现在表现出一副很惊慌的模样──



“我们动作快一点好不好,小姊姊。”



她开口催促空空。



看到她这样子,空空觉得有些奇怪──不用她催,他本来就不会耽搁的,所以把先前晾起来的雨衣重新穿上。虽然完全没晾干,但在这场雨中总不能没穿戴雨具就冲出去。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空空同学?不对,当然是要去找秘密基地对吧?”



地浓似乎很中意秘密基地这种说法,爱用得很,好像是自己想到的一样。



“寻找基地之前,要不要先去看看河水的状况?现在应该比昨天半夜看的时候更清楚──你看?导览书上写说车站月台过去有一个观景台,可以俯瞰吉野川。”



“车站有观景台啊……这种设备一点都不像是无人站呢。”



“而且还有子泣爷爷的木雕喔。”



“你怎么这么爱子泣爷爷……啊,真的有写。”



因为地浓这么强力推荐,老实说空空也对本地的子泣爷爷传说产生一点兴趣。不过现在可没时间理会这些事。



完全没时间。



将来等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四国也恢复原状,哪天还有机会到这里观光的话,道时候再来了解就好了──空空想是这么想,但他这对未来的展望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难以实现。



虽然空空来四国是为了解决问题,但他认为现在已经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了──将来只会留下一笔算也算不清的迷糊帐。



他有这种预感。



从车站走向月台的时候要切过铁轨,所以得先走过一段平交道。这样的车站结构让空空感到很新奇,可是缶诘与地浓似乎习以为常,提也没提这件事。



三人越过两个月台,走下阶梯之后,就来到地浓所说的观景台了──空空不知道吉野川平时的水量有多少,无法确实判断。但他们一眼望下去的河川确实可以用激流来形容。



虽然空空还称不上是真正的都市小孩,但基本上也是在城镇中长大,所以很少有机会亲眼目睹大自然的威力,让他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昨天晚上因为太暗,除了听到声音之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光是声音就满刺激想像力了),更重要的是昨晚他已经累到根本不想理会河川的状况云云,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大自然的了不起──只不过想到这也是地球的一部分、与人类对立的某种物事的一部分,空空就感动不起来。



再说撇开这一点不谈,少年空空空的感情本来就如死灰一般,也不知道他看到大自然是否真的会觉得感动。



“这样的景观,真想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欣赏。”



地浓这么说道。



她的身子探出观景台的栏杆之外──因为两手都被绑着,这个姿势看上去非常危险,可是地浓是魔法少女,能够飞行,所以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危险。



“我出身高知,没什么机会到德岛的观光景点来看看,所以心里觉得很感动呢。”



地浓和空空不一样,看到大自然也不觉得没有什么别扭,好像还对属于地球一部分觉得很‘感动’。虽然她的发言已经游走在红线边缘,可是真正让空空在意的是她无意之间说出来的出身地。



她出身高知?



“咦……地浓同学,原来你是高知人吗?”



“是啊,我没说过吗?”



“不,别说得一副好像已经提过似的,你当然没说过啊……”



“这样啊。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啊,还是说空空同学也是高知县的人?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本来可以多聊一聊的,的确很可惜耶。”



“我不是高知县的人喔。”



“咦,不是吗?我都没听你说过啊。”



“那还用说吗,别说得一副好像已经听过似的,我当然没说过啊……而且从我们之前的对话,你也多少判断得出来吧?”



就算空空从没来没有实际说过我不是高知人,但应该也好几次说过自己是第一次来四国。



“喔……不过就算你不是高知人,其实也无所谓啦。”



可能是因为证是香川本地人的关系,空空一直以为魔法少女会各自部署在类似出身所在地之类与自身息息相关的地点。可是她们又不是地方公务员,不一定会在出生地任职……



“我本来隶属于高知县的‘AUTUMN’队啦──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才会‘新修现好’。”



“有‘新修现好’这句话吗?”



“就是修现。”



“省略成这种根本不晓得存不存在的简称也没有什么意义……唔。”



她原来是‘Autumn’队的人──就算知道这件讯息也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有些在意。



空空只是有一点犹豫,不晓得该不该打破沙锅问到底,问她说的‘一些原因’是什么事情──可是他还是决定这时候别问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没机会问。



因为这时候缶诘从空空的雨衣底下──



“小姊姊。”



这么叫了他一声。



“动作快点,要快,赶快。现在或许还来得及。”



“……嗯?知道了。”



或许还来得及?



空空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知道总之缶诘就是很急──虽然不知道她在急什么。



酒酒井缶诘被空空负在背上,外头又罩着雨衣,眼前当然都被遮住,看不见吉野川的水流。她可能是因为觉得被排挤在外,所以才会这样催促不止。空空这样认为,反正点头答应就是了。



要是务求谨慎的话,或许空空应该请比较听得懂缶诘在说什么的地浓来,让她翻译一下缶诘说‘或许还来得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因为这句话也没有难解到需要翻译,空空也就疏忽了。



不过现在虽然下大雨,湍急的河水水流又大声。在这样的环境下,缶诘的声音从雨衣下传来,听起来不清不楚,就像是在喃喃低语一样,所以只有空空听见。而地浓也不是没有责任,因为她完全被眼前的风景吸引,所以才没听见缶诘的声音。



“好了,地浓同学。我们快走吧,没有时间给你看得出神了。”



“啊,好。我才没有看得出神呢,我是在目测。”



“目测?”



“啊,我说的目测可不是用现在现代流行的俗语重新诠释‘死掉’的意思喔。”



“就算是现代流行的俗语当中,我也没听过有‘墓测’这句话。你在测什么?”



“我在想要是河水涨太高的话,搞不好连标志都找不到……不过应该还好。可是空空同学,你也要帮我一起找标志喔。”



标志、提示、线索。



昨晚地浓是这么说的──到头来她还是没有告诉空空那个标志实际上到底是什么。



“可是天气这么糟糕,看来像我们这种菜鸟是没办法开船了……我想应该还是要用飞的方式寻找。所以空空同学,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那小女孩放下来。”



“嗯?”



“因为我们得在河流上方低空飞行,然后沿着河流一路找下去……呃,也就是说万一……我想机率应该不只万分之一,如果出了什么状况,空空同学不小心把那小女孩摔下去的话,她一下子就会被河水吞没冲走。”



“…………”



原来如此。



摔在地上虽然照样会受重伤,可是如果掉下去的时候被急流冲走的话,可能会造成无法挽救的局面。



空空飞到这里来将近六个钟头,一路上也没有让缶诘掉下去,所以他认为应该不会有问题──可是昨天晚上只要沿着既定路径飞就好,但现在不一样,他们得边飞边找标志。



就算再小心谨慎把她绑得更紧,固定在空空身上,但要是空空‘操作失误’,他们双双掉进河里的话,两个人都会完蛋。



空空的游泳技术可没好到能够背着一个人游──虽然他是运动员,但那是指在陆地上,严格说起来是在整备良好的操场上。



这样的话,最好的方法应该就是先把缶诘放下,和地浓两个人一起去找那个标志了──空空看了看背后。



他在想不晓得缶诘认为这个方式好不好──缶诘在百货公司的地下室因为担心空空会被炸死,所以跟着他一起到腐败区域去找食物饮料。这时候要是三人组只有她一个人留下来的话,可能会觉得不安。果不其然──



“我也要一起去。”



缶诘这么说道。



这次她的声音比较大声清楚,不只是空空,地浓好像也听到了。她的神色有些犹豫,说道。



“我觉得很危险耶。”



虽然嘴巴上不肯答应,但也没有很强硬地坚持一定要把缶诘留下来──到这时候,她似乎也开始认真地怀疑起‘这个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人’,但仍是没有开口询问。



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在乎,对不放心的事也能置之不理。要是把这种心态称之为一种才能的话,那地浓凿或许可以说才华洋溢。不过魔法少女‘Pumpkin’真正侧重的才能当然另有他处。



“现在的四国应该没有一个地方不危险了。”



这句话空空不知道已经说第几遍了──当然空空空对自己这个人相当了解,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的背上是四国最安全的地方。



“我会多加小心注意,不会让她摔下去──要是最糟的状况发生,你拉绳子救我们就好了。”



“说得倒简单……这条塑胶绳没办法用力拉扯喔,我觉得反而可能会被你们拖下水……”



“我们要找什么标志?”



空空继续说下去。



虽然随着时间经过,雨势会稍微减缓一些。但依照现在的天色,再等下去恐怕雨也不会停──空空不懂得看天色预测天气,但至少这点他还看得出来。



既然这样,他决定要早点开始行动──虽然这个决定已经下得有点晚了。



“好,我看看。河水上涨这么多,你的注意力可能都会放在吉野川上。可是空空同学,可以请你帮我看看河岸吗?”



“嗯?”



河岸这种说法可能不尽然正确。



大步危峡──既然是峡谷,看起来吉野川两侧应该说是哨立的岩石地带才对。而且因为昨天晚上视野不佳(现在也没多好),没看清楚。仔细一看,那块岩石好像有些怪怪的。



“看到岩石觉得有些怪怪的?你没事吧,空空同学?怎么说起这些无聊的事情?”



“尽说些无聊事的人是你。那块岩石是怎么回事?上面好像有斜斜的纹路──”



“那是石头变成结晶了。就是因为这些石头,所以大步危峡才会变成观光名胜啊。”



地浓说道,这里之所以有名不是因为这里是泛舟地点。



“导览书上没有写吗?”



“不是,因为我看导览书只是查位置情报而已……”



从这里看下去,吉野川夹岸的岩石上全都有一条条斜线──斜线的方向完全一样,这样凝目看着,感觉好像整个景色都歪一边似的──



“沿着吉野川再往下的话会更明显……好像是这样。大步危峡的岩石都是那样,照你说的都是斜斜的。全部倾斜大约四十度左右,看得出来吗?”



“嗯,原来如此。那就是你说的标志吗?”



这的确可以说百闻不如一见、一目了然,甚至可以说若不亲眼看到的话,可能根本不会了解是什么现象──地浓之前迟迟不肯说出来,就是因为她没自信能够用说的解释清楚吗?可是地浓她却──



“严格说起来,其实不是。”



──这么答道。



她真是每件事都令人猜不透。



“这种结晶化的结晶片岩一路到下游都有,直到一处叫做小步危峡的地方。”



虽然地浓说起来有如亲眼所见,可是她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所以想必是看导览书现学现卖,要不然就是听来的知识吧。听她言语中缺乏自信,空空也当是她的一种可爱之处而没有追究,然后继续等她说下去──同时心里一边想着,顺着大步危峡下去是小步危峡吗?意思是说那里大步走很危险,连小小步走都不安全是吗?



“顺流而下来到小步危峡之后,那里的岩层方向就会不一样,会变成反方向。因为是反方向的四十度……呃,角度应该是一百四十度吗?”



“喔……”



意思是说从前这一带曾经发生过地层变动吗?可是以某一个地点为交界点改变方向,这倒也有趣。



“那么那处岩层方向改变的地方就是我们要找的标志啰?”



“不,不是那里。还不到小步危峡──”



地浓又再度否认空空说的话,继续说道:



“听说在大步危峡流域当中只有一处──周遭的岩石全都是四十度倾斜,可是唯独有一处岩石是正好相反,倾斜一百四十度。那就是绝对和平联盟德岛本部的标志。”



我是这样听说的。



地浓凿说道。



“那处岩石好像被人称作──乖僻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