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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纸的小孩(2 / 2)




缇娜夏听到这个提问后微微睁大双眸,随即挂上坏心眼的笑容。







魔女在隔天便开始视察神殿与通往那里的路程,他与克姆商量后,决定将这些地方全部设好构成。看到她花了整整一天张开的构成,其他魔法师们都说不出话来。杜安甚至还偷偷地向卡普咬耳朵。



「缇娜夏大人作为一名精灵术士应该弱化了对吧……?」



「以常识去思考就吃亏了。」



她所组织的构成具有两种巨大的效果。



一种是只要在这个范围内,除了事先批准的魔法师以外无法组织构成。当然,如果是在外部构成的魔法,只要带进范围之内就会瞬间失去意义。尽管设置构成费了不少功夫,但以事前能够准备好的防御魔法来说,无疑是最高级别。



然后另一种效果,则是术者能够察觉在构成范围内的所有状况。虽说是监视用的魔法,但从未有人将范围设得如此广阔。



见魔法师们感叹不已,魔女露出苦笑。



「关于知觉构成的部分,其实比起事前设置,活动当天反而会更加辛苦。因为若是想透过自动判定区分出可疑人物,再怎么样都会出现漏网之鱼……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由我自己确认。」



当天,构成范围内所有事情都将经过魔女的识别。这远远超出人类的情报处理能力,负担自然非同小可。



但魔女为了追求可靠性而选择了这个魔法。表示前阵子的毒针事件对她有相当的影响。



得知他被毒针刺中时,慌张地留住他体内的时间,缇娜夏忘不了当时那种犹如血液凝结般的感觉。至于送出那种刺客的人,一旦查明她也打算给予对方应有的报应。



从魔女这边收到有关构成的报告的奥斯卡,在批准这个方案之后,一脸担心地望著缇娜夏。



「你啊,用这种方法监视不要紧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不要紧的。但我自己身边的防卫措施会变少就是了。」



「待在我身边吧。这样比较可靠,而且一石二鸟。」



「明白了。」



缇娜夏微微露出苦笑,随即退到执勤室的墙边,将位置让给要报告其他事项的克姆。



其实,缇娜夏原本打算避开醒目的场所,直接待在上空之类的地方,但他说的话也有道理。因为要论近距离战斗的话,奥斯卡本就远远在她之上。



克姆结束报告离开房间后,奥斯卡开始处理文件。他在整理的同时,突然想起前几天的事情。



「话说回来,过去塔那边的孩子有什么事?」



「啊──关于这件事呢……」



缇娜夏简单地说明了事情的大概。奥斯卡边工作边听著她的说明,听完后不禁皱起眉头。



「到了十岁还怀疑雪的存在吗?这下不改善教育制度可不行啊。」



「咦?重点是那个吗!?」



「那才是问题所在吧。」



在法尔萨斯到了一定年龄,只要本人希望,任谁都能接受教育。即使如此,事实上也有孩子因为帮忙家事之类的而分不开身,没办法接受教育。



眼见奥斯卡开始思考乾脆强制执行,缇娜夏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



「不需要什么事情都采用怀疑的态度吧?老是这样是没办法往前迈出一步的喔──你以前看过雪吗?」



「去塔伊利远征的时候,曾经从远处看过。」



位于大陆北部的塔伊利周围有许多高山。山顶附近一年到头都是积雪。



听到这件事,魔女想到自己就是他去塔伊利的契机,便尴尬地露出微笑,匆忙地泡起了茶。奥斯卡望著她的背影说道:



「所以,你为什么不想结婚?」



听到突如其来的提问,缇娜夏差点把茶杯摔到地上。她重新拿好茶杯,回头望向奥斯卡。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想问。原因是我吗?」



魔女蹙起眉头,不久后叹了口大气,摊开双手。



「你还记得之前我曾经说过你身上拥有魔力吗?」



「这么说来,我都忘记要问个清楚了。」



他听过好几次自己拥有魔力,但总是被其他事情追著跑,没办法进一步询问。缇娜夏指著奥斯卡的胸口说道:



「你的魔力恐怕是在小时候受到了相当强力的封印。普通的魔法师不会注意到这件事……但你的魔力量其实相当惊人喔。只要好好地进行魔法师的训练,应该会成为相当出色的术者。」



「……啥?」



听完这番话,奥斯卡顿时无言以对。



他记得以前缇娜夏的确说过「魔力遭到封印」,但从没想过自己的魔力到底有多少。



对缇娜夏而言,这似乎是很想回避的话题,她以苦涩的表情继续说道:



「普遍的说法是魔力的存在与血缘无关,但这个意思是指没有魔力的双亲也能生出魔法师,若是我生下你的孩子,毫无疑问会诞生出一个非常强大的魔法师。一般来说,是不可能怀上拥有与魔女同等力量的婴儿,就算有也会死产,但若是由我来生,事情就另当别论了。如果生下来的孩子是女儿,我想那孩子大概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魔女。」



所以她才不想生。缇娜夏的言外之意是这么说的。



那是奥斯卡也从未想过的可能性。



──自己出生的孩子会是魔女。



理解到这个事实后,连他也没办法立刻做出回应。



奥斯卡看著缇娜夏暗色的眼眸,接著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掌。他总算吞下惊讶,随即提出疑问。



「如果是儿子会怎么样?」



「我想他依然会继承相当惊人的魔力,但因为有阿卡西亚,只要持有那把武器,魔力便无法集中,自然也无法组织构成。我认为和你这么早就继承阿卡西亚是相同的理由吧。」



「意思是老爸早就知道我有魔力啰?」



「其实,以前我曾经试探过克姆,但他不知道你拥有魔力。既然如此,应该是你的母亲或是她身边的人施加封印的吧。其实我应该更早告诉你也说不定,但以前的你因为诅咒而无法选择伴侣,况且我也在犹豫这样是否太干预你的事情……」



「这样啊……」



奥斯卡怀念起如今已去世的母亲。



对于在自己五岁时就因病身亡的母亲,奥斯卡几乎没有印象。



既然都五岁了,理应会再留下更多记忆才对,但不可思议的是他没办法好好想起往事。更别提自己是否知道她是个魔法师。看来或许要问一下父亲比较妥当。



奥斯卡对于自己与过去的事情叹息之后,决定把这件事放到一边,重新面对魔女。他注视著深爱的恋人。



「你认为与生俱来就拥有强大力量,是种不幸吗?」



「我不认为是好事。况且他会成为王族喔。」



「我也拥有力量吧?况且你原本也是要成为女王的女人。」



见他招了招手,缇娜夏回应这个动作走到他身旁,愁眉苦脸地坐在他的膝上。奥斯卡从后方轻轻地抱住她的身体。



「别一开始就否定力量的存在。你以为你的力量到底拯救了多少人啊。」



「我杀的人也同样不计其数。」



魔女伏下眼眸。看到娇小的头沮丧垂下,奥斯卡温柔地抚摸。



「我也是。因为我选择战斗──缇娜夏,力量要看如何使用。如果是只有你才能生下的孩子,就表示你有扶养他的力量。无论是力量还是生命,我们只要一点一滴地教导,让他好好思考就行。别一开始就夺走他的可能性。你要给孩子一个出生的机会啊。」



缇娜夏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她抱著无法完全吞下的思念,闭上双眼。







在迎接新年到来的这个夜晚,法尔萨斯的城都到处充满著情绪高涨的喧嚣。



城内的人为了准备仪式而吵吵闹闹,女官与文官到处奔走。



缇娜夏等人不太瞭解法尔萨斯的规矩,他们原本以为仪式会在新年的早晨举行,实际上是在深夜举办,参加者到时会在神殿过年。



亚尔斯换上将军的正装,在城门内侧进行警备的最终确认,此时他闻到混杂在庆贺氛围当中的酒香,不禁眯起眼睛。



「真想喝啊……」



「我们还在工作。」



他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拳,顿时回头望去,站在眼前的是将开始长长的头发简单盘起的儿时玩伴。这个大陆上的女性一般都会留长发,但美蕾蒂娜至今都因为工作的关系,选择把头发剪到不会及肩的长度。



然而,如今她的头发已经长长到肩膀稍微下面的地方。她身穿以深红色为基调的武官正装,佩戴著自己的长剑。



「感觉会变天呢。」



「要是能撑到回城就好了。」



两人抬头仰望的夜空显得阴沉昏暗。顶多偶尔有些许月光会从云层隙缝射入地面。



万一下雨,不仅会对祝贺的氛围泼冷水,警备工作也会更加困难。亚尔斯盼望可以在快要下雨之前结束典礼。



离出发还有半个时辰以上。一切准备就绪。



另一方面,魔法师分成事先待在神殿的成员以及从城堡出发的成员。在路上也为了戒备而配置了其他士兵与魔法师,那些人已经先一步从城堡出发。



克姆与杜安身穿正装,待在准备启程的一行人聚集的大厅。他们在出发前触碰魔女张开的构成,藉此确认路上的状况。以这两人为首,缇娜夏允许足以信赖的魔法师干涉构成,总共不到十人。即使如此,他们知觉精度与术者本人缇娜夏有相当差异,因此真正的监视者实质上只有魔女一人。



两名魔法师牵动监视构成,面面相觑。



「目前看来没有可疑之处。」



「神殿也没有任何异状。」



他们松了一口气。毕竟目前还没逮到上个月袭击城堡的魔物召唤主,自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此时大厅深处的门打开,年轻的国王走入室内。



他边走边确认自己的装备,将视线落在克姆身上。



「如何?」



「没有问题。」



「这样啊。」



──法尔萨斯国王的正装,从以前就是意识到战斗的打扮。



国王身穿金属铠甲与深邃的红色外衣,佩带著阿卡西亚。他的打扮满溢著雄壮以及威严,与他端正的容貌相辅相成,实在是美如画。小小的龙犹如装饰品般端坐在他肩上,酝酿出一种非现实的感觉。



奥斯卡环视房间后歪了歪头。



「缇娜夏呢?」



「我以为她和您在一起。」



「不,我没见到她。」



正当奥斯卡犹豫要找人去叫她时,魔女正好走进室内。三人感觉到气息回头望去,看到她的模样顿时说不出话。



她身穿魔法师的正装。



但是,那并非法尔萨斯的,而是铎洱达尔的仪式用的正装。



铎洱达尔王族所穿的是搭配著深蓝色与白色的长衣。上面到处都绣著复杂的纹样,衣襬呈现圆弧状。乌黑长发则留下一部分后往上绑,将水晶排成一列的额饰与耳饰淡淡地闪烁著光辉。



眼见彷佛由透澈的神秘具现化而成的魔女,奥斯卡无法隐藏内心的诧异。



「你那是怎么回事?」



「我被希尔薇娅和帕米菈逮住了。」



从她还有上妆这点来看,似乎是被那两位女性彻底把玩了一番。她们为了缇娜夏,一脸欣喜地将保管在铎洱达尔宝物库的魔法服与正装带了回来。



可能是魔女最近也习惯被人换衣服,她虽然稍稍面露难色,仍然顺势接受她们的帮忙。她身上的服装以镶在袖套的水晶为首,几乎都是以魔法具组成。



缇娜夏抬头瞥了奥斯卡的全身一眼。



「因为你原本就很漂亮,这种打扮也很适合你呢。」



听到她爽快的形容,奥斯卡露出苦笑。



「被你说漂亮的感觉还真奇怪。话说,那可不是夸奖男人的形容词喔。」



「是这样吗?我只是率直地夸赞你而已啊。」



缇娜夏歪了歪头,同时站到克姆旁边。奥斯卡扫视众人后,吁了一口气。



「那我们走吧。」



听到国王的命令,在场排成一列的众人行礼。



随后,大厅的门扉开启,他们朝著城门迈出步伐。



带头的士兵们走在通往城镇东边的大路上。民众回避到道路两侧的同时,也为了一睹国王的风采而聚集起来。



在亚尔斯所率领的武官通过后,魔法师与国王一行人也随之现身。突然间,半夜的城都陷入一阵疯狂。或许是因为法尔萨斯王家代代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他们相当受到人民的欢迎。



塞耶从一群大人的隙缝之间窥视队伍,当他注意到在国王身后、侧著身子坐在自己马上的女子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尽管没有拉著缰绳,马依然老实地前进,她就坐在上面闭著眼睛。



由于服装不同,她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魄力,以及教人诚惶诚恐的美貌,但确实是在塔那边见过的女子。塞耶原本深信她就是魔女,但仔细想想,她的语气听起来确实认识国王。这表示她可能不是魔女,而是宫廷魔法师。



当一行人通过后,道路再次被人群所淹没。



国王下次回来就是年份改变的一小时后。塞耶打算把刚才看到女人的事情告诉朋友,便跑离了现场。



一帆风顺地抵达神殿后,众人都多少松了口气。



位在草原正中央的这栋古老建筑,是以白色石材建造的宽敞神殿,也是平常不引人注目的法尔萨斯的另一张面容。这里有沉睡著从黑暗时代初期便持续至今的悠久历史的静谧。



虽说是神殿,但建筑物的装饰不多。里面只有宽敞的正方形空间。



其深处竖立著七根石柱,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分别对应了法尔萨斯所信仰的七神。



仪式开始后,在神官们献上祝福与祈祷的期间,奥斯卡拔出阿卡西亚,站在祭坛前面。他的随从站在身后,目不转睛地守望著他。缇娜夏则是在入口附近闭上眼睛,将意识连结到构成上面。



不久后,神官念完祝词,接著由奥斯卡开始朗诵献给神祇的贺词。亚尔斯一边仔细聆听,一边确认时间。



──一切按照预定,新年即将到来。



巫女们亲手将盛有红色葡萄酒的杯子发给在周围等待的人群。国王念完贺词后,也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酒瓶,在祭坛上将之分进三个杯子。



奥斯卡放下酒瓶后,拿起第一杯将内容物洒在地上。第二杯则洒向天空。随后他拿起最后一杯,一饮而尽。



臣下们跟著国王啜了一口酒。倏地响起祝贺新年到来的声音。



缇娜夏微微睁眼,望著眼前的景色。



由于她并非法尔萨斯的人,并没有享用葡萄酒。而且她本就不胜酒力,在联系著构成的期间不想喝酒。



──然而,这样的理由实际上不过是场面话。



她果然还是在抗拒进入那个圈子当中。自己超出契约的范围与他们愈来愈熟识,这样真的好吗?这种不安与恐惧始终挥之不去。他的母亲是否也曾感受到这种焦躁呢……发现自己突然浮现这样的疑问、做著无谓的想像,魔女不禁露出苦笑。



时间会承载著各种人类的命运,不断流逝。



在第二十一代国王的带领下,法尔萨斯历五百二十七年就此揭开序幕。



「辛苦了。剩下的一半就交给你们了。」



奥斯卡对护卫的人送上慰劳的话语后,他们纷纷露出不同的表情点头。



一行人离开神殿之后,以魔法的亮光照亮昏暗的草原,以悠哉的步伐踏上归途。不知不觉间,空气逐渐变得潮湿,感觉随时都会下雨。



奥斯卡回头确认在自己身后的魔女。她依然为了确认不断流入体内的知觉而闭著眼睛。奥斯卡犹豫是否该出声叫她,然而,他突然间感觉到某种存在。



他一语不发地拔出阿卡西亚的同时,听见了魔女的咏唱。



「定义──吾命令召唤与支配。雷霆啊,即刻现身遵从吾命!」



其他人心里一惊,瞪大双眼。



下一瞬间,从地面朝向天空窜上一道巨大白雷。震破空气的轰声响彻耳朵深处,炫目光芒照耀四周。



雷消去时,世界再次回归黑暗与静寂。



克姆不禁铁青著脸询问奥斯卡。



「请问出了什么事!?」



「有人在看著我们。」



国王把阿卡西亚收回剑鞘的同时不愉快地这样回答。一行人闻言,纷纷开始喧嚷。



奥斯卡转头望向魔女,她打开原本闭著的暗色眼眸,苦笑著道:



「被他逃掉了。已经消失了。」



她说完这句话,弹响了白皙的手指。



看到东方的天空突然竖起一道雷光之柱,待在城都的人们便犹如波浪般吵得沸沸扬扬。



镇上到处都传出担心国王安危的声音。留在城内的人们也为此动摇时,国王平安无事的报告便透过魔法传了回来。城内的众人总算暂时放心。



另一方面,塞耶等五人溜出镇上前往神殿,他们此时目击到巨大雷光,不禁双腿发软。他们开始犹豫该继续前进确认状况,还是该回到镇上。



「怎么办啦,塞耶?」



「都是你说要去的耶。」



「啰唆,要是陛下出了什么事就糟了。」



少年们开始争执没过多久,国王一行人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前方。



塞耶等人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慌张地寻找地方藏身。要是一群孩子离开城镇去看国王的事情被发现,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他们打算趴在附近的草丛里面屏住气息躲著,等待走在前方的一行人通过。



然而正当一行人要走到草丛前面时,美丽的女声对著草丛开口。



「塞耶,出来。」



少年被叫住名字,差点忍不住跳起。他虽然设法压抑这股情绪,却被其他四个人戳著叫他自首,这才无奈地站起身。国王一行人停下马的脚步凝视著他后,位在中心附近的女子蹙起眉头看著他。



「难道你没理解我的说教吗?居然跑来这种地方。」



「……对不起。」



塞耶坦率地低头认错。因为他认为现在找藉口也无济于事。



缇娜夏挥手把他叫来身边。奥斯卡一脸兴致勃勃地看著来到魔女旁边的少年。塞耶虽然因为紧张而浑身僵硬,依然向奥斯卡深深低头。



「陛下,失礼了。因为我实在很在意。」



「不要紧,但你们小心点吧。」



缇娜夏伸手,将塞耶拉上自己的马。也没有忘记向草丛那边叮嘱道:



「其他四个人也出来。感觉快下雨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另外四人一脸尴尬地出来后,臣下们各自将人带走。一行人再次开始前进。



坐在缇娜夏身旁的塞耶向她轻声询问道:



「大姊姊,你为什么知道我们躲在那里?」



「因为我在保持警戒哦。谁在附近我都一清二楚。」



塞耶听到女子这句话后失落地垂下头。他之所以会来到这种地方,其实是想知道她是否就是之前在塔那边的女子,但明明达成了目的,内心却有种失败的感觉。



少年叹了口气。突然间,他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擦过脸颊,不禁抬头看向昏暗的天空。就像要应证这种感觉般,雨势立刻倾盆而下。在前方带队的亚尔斯仰望天空。



「还是是来不及啊。陛下,请您先避雨……」



「没事的。」



前方已经看得见城镇。想必花不了多少时间。



奥斯卡反而在意魔女的身体是否会著凉而回头望去,便看到她正与身旁的少年窃窃私语著。魔女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以暗色的眼眸回望过来。眼神中闪烁著想要恶作剧的光芒。



缇娜夏扬起嘴唇露出微笑,同时摊开双手。



「期望变质。不改样貌,只是坠落。将冻结的吐息视为转换之手吧。」



构成在白皙双手之中生成,从她的怀里飞走后,便缓缓扩散、逐渐上升。



构成在上空消失后不久,雨便停了。



感到狐疑的一行人抬头一看,发现在黑暗的天空当中有无数的白色物体,像在飞舞似地从天而降。



众人对宛若羽毛般的白雪目瞪口呆,唯独塞耶喜形于色,向朋友大喊:



「你们看!我就说吧!」



缇娜夏一边嘻嘻窃笑,一边望著他们的反应。不只是孩子们,其他人也同样张著嘴巴望向天空。



奥斯卡看到落在手掌的雪片溶化后,回头望向魔女。



「这是怎么做的?」



「我只让水分在上空结冰了。虽说范围限定在我的四周,但拍掉就不会像雨那么容易淋湿喔。」



「是这样啊……」



他依魔女所言拍掉落在膝上的雪。落在地面的雪转眼间就消失在草丛之中。奥斯卡抬头望去,发现在黑暗中飘荡的白片美得如梦似幻。



「与你在一起,会开拓我的世界呢。」



听到奥斯卡这句话,缇娜夏闭上眼睛,莞尔一笑。



一行人抵达城镇后先让孩子下了马。人民因为国王的归还以及首次见到的雪,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疯狂。见塞耶依依不舍地向自己挥手,女子笑著回应了他的举动。



结果,除了在草原感觉到的可疑视线之外没发生任何事,奥斯卡等人顺利入城。



奥斯卡匆匆地移动到城内后,便从露台现身于民众面前朗诵贺词。



缇娜夏刚才一直维持并掌握著巨大的构成,累得精疲力尽,便在房间里面的长椅上随意躺下。即使遭到睡魔侵袭,她依旧在露台维持著三重结界。



国王打完招呼,便从露台离开,一脸担心地低头看著她。



「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神经有些紧绷而已。」



作为护卫跟在旁边的亚尔斯与克姆知道一切都结束后,顿时松了口气。奥斯卡笑著回望他们。



「辛苦了。亚尔斯可以去喝酒了喔。」



「……不好意思。」



卸下重担的亚尔斯行了一礼后离开房间。他恐怕是打算邀美蕾蒂娜一同参加镇上的狂欢吧。克姆向缇娜夏确认好如何善后构成,便离开了房间。负责戒备的其他士兵们也纷纷回到平常的工作岗位。



最后,奥斯卡抱起疲惫不堪的魔女。魔女则是微微地睁开眼睛看著他。



「我可以自己走……」



「好啦,你就趁机撒娇一下吧。」



缇娜夏虽然一脸困扰,但依然轻轻地点头,靠在男子的胸前。他抱著魔女离开房间,移动到走廊。舒服的振动令魔女轻吁一声。



──如果是以前,肯定没办法忍受被人这样抱起来走路。



但现在已经不要紧了。她不清楚那是因为自己清算了四百年前的夙愿,还是因为抱起她的是这个男人。



缇娜夏拉回险些陷入沉睡的意识,同时向男人低语。



「关于前阵子那件事……」



「哪件事?」



「结婚那件事。」



「喔喔,怎么了?」



「还是请你让我再稍微思考一阵子。直到契约结束之前……」



「我知道了。」



听到他乾脆的回答,缇娜夏松了口气。



原本两人的契约应该在过年后不久便会结束,但是她中途离开法尔萨斯,投身于库斯克尔,两个人经过思考,都默许这一个半月要从契约期间扣除。



以结果来说,实际上到契约结束还有将近两个月。只要有这么多的时间,肯定也能对今后的打算做出抉择。



奥斯卡低头看著怀里的魔女。



她依然穿著正装,飘散著一股无法捉摸、非现实的氛围。奥斯卡脑海闪过她会就这样从怀里完全消失的幻想,不禁露出苦笑。



「其实我稍微问过老爸了。」



缇娜夏的身子倏地一震。暗色的眼眸注视著他。



「他说自己也是力排众议跟喜欢的对象结婚,所以不打算因为魔力什么的把帐赖到我身上。他认为没有问题,要我随自己高兴。」



「这样啊……」



「不过,我很感谢他们把我生下来。所以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听到男人的话,魔女露出有些寂寞的微笑。她伏下眼睛,低喃著「我有同感」。



相隔四百年的时光,造就了理应不该相遇的两人邂逅,他们感谢著零星时光的积累,同时也将在今后的时间一同走下去。这段过程究竟会是转瞬之间、抑或是会缓慢地持续下去,如今还无法判断。



无论是幸福还是悲剧,直到亲眼目睹之前都不会显露面容。







月光灿烂地流泻进昏暗的房间。



从窗外望去的天空没有一片云朵。宽敞的房间响起了女人开心的声音。



「那女孩如何了?」



「依旧是老样子。只不过……构成稍微有所改变。魔法或许也变弱了。虽然这可能是我的错觉……」



听到男子的回答,女子睁大双眼。



「陷入男人的怀抱了吗?明明才刚走过鬼门关一遭,真是天真呢。如果她用精灵魔法修饰的怪物外皮剥落,那倒是挺有意思的。」



女子十指交叉,伏下眼睛陷入沉思。根据角度也可看成蓝色的绿色瞳眸,浮起残酷的愉悦。



「好吧。如果有机会,就杀掉她吧。等这游戏告一段落之后。」



「仅凭所愿。」



男子听到主人的话后深深地低头。



没有任何人听到他们所说的话。



因为那是从以前就在大陆上受到畏忌的……魔女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