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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2 / 2)


  知州是五品,若在京城实在排不上号,宅子也只许用三进。可到了地方便是一方父母,代表朝廷的威严和脸面,总有些特权作为外放官的小福利,就比如说宅子,他们在这里就可以住四进、列门兽,知府甚至可以住到五进,这可是三品京官儿才会有的待遇!

  这宅子是典型的南方私家园林景致,建筑皆十分精巧灵动,灰墙白瓦小桥流水,随处可见生机勃勃的花木,入目之处皆是生机。、

  蓝管家带着他们穿廊过院,走了约莫一刻钟,这才久违的听到蓝夫人有些失态的喊声:“辄儿!”

  展鸰和席桐抬头一看,嗯?

  蓝源身旁那对中年夫妇,以及……他们身边那个十岁上下的小男孩儿,是谁?

  第114章

  那对中年夫妇看着要比蓝源夫妻二人年长几岁, 尤其是那男人, 眉眼跟蓝源颇有几分相似, 大约是有血缘关系的。

  果然,就听蓝管家介绍道:“那位是老爷嫡亲的哥哥和嫂嫂,尊名一个瀚字, 号静海先生。”

  蓝瀚, 懒汉……

  展鸰和席桐对视一眼, 都有点想笑。

  那边连蓝源这个浸染官场多年的人都颇为动容,更别提蓝夫人。骤然见了久别重逢的儿子, 她情绪不免十分激动,本能的往前冲了两步,伸出双臂想要抱一抱儿子, 可又怕吓住了他, 便生生刹住,两行清泪从面上滚滚而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 展鸰面上不显,心中却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肩膀, “去见过你爹娘。”

  展鹤仰头看了看她,再看看席桐, 按照原先说好的, 乖乖上前行了跪拜大礼:“辄儿见过父亲母亲。”

  听了这话, 蓝源忍了许久的泪水也潸然而下,蓝夫人更是泣不成声, 终于过来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

  在这之前,他们设想过许多种可能的情景,但唯独这一种是最不敢奢望的……

  展鹤有些无措的望向展鸰和席桐,很想落荒而逃,可看到哥哥姐姐鼓励的眼神,又忍住了。

  其实……他好像并不大讨厌这种被抱着的感觉。

  眼见弟弟一家顾不上旁的,蓝瀚便施施然上前一步,笑道:“这就是一家客栈的两位掌柜了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日盼夜盼,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他有些敷衍的拱了拱手,说的热络,可笑容并不直达眼底。

  说老实话,他也算是个翩翩美中年,身量适度,气质出众,穿戴考究,奈何态度和表情太糟蹋第一印象。

  饶是嫡亲兄长,也不过是客人罢了,只他分明是做客,却故意要摆出一副主人翁的姿态,热情之下终难掩饰一股高高在上。不对,或许人家压根儿就没想着掩饰。

  有他这么一对比,展鸰和席桐当真觉得有些冤枉蓝源了。相较之下,最初那两口子是多么的平易近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都多久没见过这么堂而皇之打官腔的人了?

  展鸰和席桐飞快而又隐晦的交换了下眼神,厌恶之余却又难得起来一点兴致。说老实话,自打穿越以来,他们的日子整体都太过平和,狂妄一点说:就是周围一个能打的也没有。这样的日子过得虽然舒坦,可是时间久了难免有些乏味,眼前这人恰恰自己送上门来!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若你做了初一,就别怕别人做十五。

  席桐非常熟练的摆出那副曾经被上到教官下到战友称之为欠揍的淡漠脸,也不怎么真诚的拱了拱手,“客气客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蓝瀚摆着据傲的姿态等了半天,谁知对方竟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没了下文,顿时呆在原地,脸上的笑容都要垮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是真正痴呆呢,还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竟真的将这些奉承的套话全盘接下,还一点都不带谦虚的!

  懂不懂什么叫场面话?懂不懂什么叫虚与委蛇?

  可这些话偏偏又是他自己说出口的,接不接是人家的事儿,他总不能当众打自己的脸……

  于是展鸰和席桐就见蓝瀚的脸明显扭曲了一下,十分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好说。”

  看着兄长的失态,蓝源夫妇忽然有了一点微妙的……爽快?!同时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回想起当初自己被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怼到无话可说的窘境。

  大概人天性骨子里都有那么一丢丢坏吧:自己倒霉不要紧,可是亲眼见别人比自己更倒霉之后,这种本来的不快就会化作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此时此刻,蓝源夫妇差不多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到底不是自己娘家人,蓝夫人本就对蓝瀚父子的到来有点不大高兴:我儿子还活的好好的呢,你却迫不及待拖家带口住进来,又一个劲儿的把你儿子往我相公眼前推是什么意思!

  如今这人又一副主人翁的姿态,很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偏偏她是弟媳,又不好说什么,故而见席桐一个照面就叫他下不来台,心中十分愉悦。

  我们夫妻还没说话呢,你却摆什么谱?旁的不说,我的儿子还在人家这里,我们对他们客气都尚且来不及,好容易日思夜想的盼来了,你竟然想给人家下马威,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蓝源瞧了儿子面色,见他双目有神面色红润,显然被养的很好,当下就放了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热茶已备下了,还请进来坐。”

  众人便又你推我让的进了正厅。

  分宾主落座之后,展鸰又叫大树和荷花进了礼物,云淡风轻道:“我们寒门小户的,也实在没什么好拿出手的,倒是前儿有位朋友送的几块毯子不错,甚有异域风情,或挂或铺都是好的。另承蒙隆恩,也得了点儿赏赐,不敢独享,少不得借花献佛。”

  他们俩如今虽然日进斗金,可毕竟时日尚浅,这点家底放在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人跟前儿还真不算什么,故而两人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充胖子,只是挑了些稀罕玩意儿:酒精,刘家送的精美羊毛毯,以及宫里赏赐的十来匹绫罗绸缎。

  除了刘家的羊毛毯之外,剩下两样着实是稀罕物,饶是以蓝家丰厚的财力和广阔的人脉,想来也不是什么容易得的。

  果不其然,这几样东西一上来,蓝瀚夫妇二人的脸上就有些尴尬,话也少了。

  他们倒是想挑刺儿,可这酒精是圣人亲口下旨明令推广的,一坛难求。布料也是显而易见的上用货色,一般达官显贵家都未必样样都有,若真要去挑这个……他们活的不耐烦了吗?

  蓝夫人见他们虽然养着自己的儿子,可非但没挑唆亲子关系,反而教的这样好,感激都来不及,如今见了这些,自然是十二万分的满意,一手拉着展鹤,一手细细的将那些看了又看,夸了又夸。

  “如今这酒精可是天下独一份儿,我们在这边也听见了,只是奇货可居,若非你们头前儿给的那些,我同老爷只怕也好奇着呢!”蓝夫人搂着儿子笑的十分满足,又细细的看了那些料子,转头对蓝源道,“这料子甚好,等会儿我就吩咐人先给老爷裁一身。”

  说着又摸摸展鹤的小脸儿,柔声道:“也给咱们辄儿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