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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桐哂笑:真是贪得无厌。

  孟连生道:现在世道乱,各路人马都在搂钱,上海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他们能待多久还说不定,当然是能多弄到多少钱算多少。

  沈玉桐道:那如果我们不愿意呢?难不成他还能把我们一家杀光硬抢?

  孟连生沉吟片刻,摇摇头道:杀人硬抢是下下策,但他们要动你们沈家盐厂,比林家更很容易,光是盐运这一桩就能堵了你们所有的路。

  沈玉桐微微一愣,继而失笑出声:没错,有你孟老板帮忙,龙震飞要动我们沈家的盐运,确实易如反掌。

  孟连生蹙眉道:富不与官斗,我知道二公子对我失望,但你也清楚立新是如何发家的,若是我不跟他合作,我们一群兄弟都能被他投进大牢。

  沈玉桐笑:孟老板和你那些兄弟们做的事,别说是投进大牢,就是绞刑也足够好多次了吧。

  孟连生沉默片刻,道:如果二公子真的要我死,等这些事情过去后,我在二公子面前自刎谢罪。

  沈玉桐心头一震,见他半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觉得这人简直疯得厉害,干脆别过头不去看他,黑下脸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我不是法官,审判不了你。

  孟连生又道:如果我死了二公子会为我伤心吗?

  沈玉桐的心忽然有点慌,虽然怨他恨他,觉得他作恶多端助纣为虐,却还是听不得他说死字。不由得想到李永柏清河这些人的结局,他不是正在步他们的后尘么?

  你死与不死与我何干?不用在我面前危言耸听。

  孟连生继续道: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我死了,二公子能在我坟前上两柱香。,

  沈玉桐怒了:你要真死了,我看都不会朝你坟的方向看一眼,所以你最好不要死。顿了下,又补充一句,祸害遗千年,你也不会那么容易死。

  孟连生嘴角一弯,忽然伸手将他用力抱住:嗯,我不会死的,我要陪着二公子,保护二公子。

  沈玉桐不妨他会忽然动手,气急败坏要推开他:你干什么啊?快放开!

  然而孟连生不为所动,仍旧紧紧地抱住他,还将脸凑在他脖梗处,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两口气,像是阿芙蓉癖发作一样。

  他的力气是真大,沈玉桐的挣扎对他来说跟闹着玩没两样。

  二公子,你别不理我,我很难受。

  沈玉桐涨红脸怒斥:你放开!

  孟连山不仅没放,还张开唇去轻咬他的脖颈和耳畔,抱着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

  眼见他喷在自己耳畔的呼吸渐渐浓重,是一个发\\情的架势,沈玉桐心头大震,在对方要将自己裤子扯下之前,空出一只手,狠狠一掌扇在他脸颊上。

  孟连生被打了这一下,终于停下动作,念念不舍地将人松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写满了委屈,仿佛是个受伤的孩子。

  沈玉桐并不看他,因为不想被他这模样再次蒙骗,他整了整衣裳,厉色道:孟老板,怎么你现在连强迫的事都想做了?,

  孟连生说:我太想二公子了。

  沈玉桐不愧是世家公子,这会儿还能保持君子之风,他淡声道:我家里人应该快要来接我了,就不在这里叨扰孟老板了。

  孟连生说:二公子,之前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沈玉桐问:什么话?

  孟连生道:我可以帮助二公子,可以保护你们沈家盐厂。

  沈玉桐到底还是没被风怒冲昏理智,他看了眼对方,道:怎么保护?孟老板先说来听听。

  孟连生说:只要二公子愿意与我和合作,我自有我自己的办法,届时二公子自然知道,总之不会伤害二公子,不会害了沈家盐厂。顿了下,又道,还是那句话,大公子在医院,沈老爷子身体不好,脑子也糊涂,沈家上下都指望着二公子,我知道二公子清高,不想向那些人低头。我也不要二公子低头。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沈玉桐讥诮一笑。

  孟连生也露出一个笑意:你不相信我,难道还要指望龙少爷?

  沈玉桐神色一冷:至少小龙从不会骗我。

  嗯,孟连生点点头,毫不掩饰神色中的鄙薄,龙少也对二公子的情谊,确实没什么说的,只可惜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帮不了你。

  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响起,沈玉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小孟是不是有点像animal了

  第67章、第六十七章 龙少爷与二公子的友谊真是叫我羡慕

  翌日清晨,孟连生到龙公馆的时候,龙家正热闹着,龙震飞连个小老婆都没有,家里就父子两个主人,这份热闹自然是父子俩制造出来的。

  父子二人,一个坐在沙发,一人站在旁边。

  坐着的龙震飞掀起眼皮子,看向站着龇牙咧嘴的儿子,道: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昨日二公子车子着火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龙嘉林张牙舞爪大叫道:这不是你的惯用伎俩吗?大哥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龙震飞是有些不耐烦了,沉下脸道: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我是要动沈家,但我只是要他们沈家的钱,从来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老子一动怒,儿子气焰便小了下去,跺着脚瓮声瓮气道: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龙震飞道:沈家精盐厂动了那么多传统盐商的利益,怀恨在心,想要给沈家颜色瞧的淮扬盐商多的是。再说了,车子着火怎么就不能是意外?非得是人害的?

  龙嘉林撅起嘴巴:就算小凤昨天出事不是你,你也不能动沈家,上海滩那么多有钱人,你们非得问沈家要钱?

  龙震飞斜睨了自己这不成器的傻儿子一眼,不以为然地冷横一声

  龙嘉林一见他爹这态度,又手舞足蹈跳起来:爸爸,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我小时候在沈家吃了多少顿饭。你常年在外不管我,把我一个人丢在上海,要不是小凤。我早被人欺负死了。现在你得了志,不仅不报恩,还要恩将仇报。大哥如今在医院躺着,沈伯伯又老糊涂了,家里就小凤一个人撑着,你这是要把小凤往绝路上逼。

  龙震飞道:我怎么就把沈家往绝路逼了?盐业从古至今就是官办,沈家精盐厂一年利润上千万,入股三成,一年也就要他三百万大洋,少赚这几百万,他们沈家垮不了。再说,这钱也不是我要,是上面需要。

  你就是为了你的乌纱帽!

  龙震飞冷笑:我要没有这顶乌纱帽,你能过上现在这种日子?能天天在上海滩横着走。你就是个没本事的,都得靠你爹我。

  龙嘉林正要继续撒泼。见孟连生进来,赶紧窜上去,抓住他的手道:小孟,二公子也是你朋友,你帮我一起劝劝爸爸,让他别动沈家。

  孟连生不紧不慢道:龙少爷你别急,龙叔有分寸的,他不会伤害二公子。

  龙震飞点头,沉着脸道:是啊,我做事肯定有分寸。倒是小龙你这么大的人,还不知孰轻孰重。他略微一顿,又说,沈家固然对你不错,但你是不是把二公子看得太重了?你也是时候成亲了。哪有跟个男人这样的?我看人家说二公子红颜祸水没说错。

  龙嘉林胀红脸道:爸爸,你说我就说我,作何要折辱小凤,我与小凤的友情清白坦荡,我才不是那喜欢玩相公的,二公子也不是兔子。

  龙震飞面色沉沉道:不是最好。行了,这么大人了别在这儿跟我闹,在我发火之前,你该去哪里去哪里。

  他只有龙嘉林这么一个儿子,又因为少时没太尽当爹的责任,对这个儿子颇感愧疚,几乎是当眼珠子宠的,因而宠成了如今这副长不大的德性。但他的宠也是有底线的,并不是一味的纵容,就如早年让他去讲武堂学习,龙嘉林好几次写信说要离开,自己坚决不允许,对方也只能老老实实待上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