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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情深緣淺(2 / 2)


  她两面受难,很是心伤。一个人,坐在天池畔,对着一池天光山色默默垂泪。

  明明他知道那预言,她与倾天剑不能共存,明明,他知道,他要夺那剑,只有伤她父亲与师门。他仍坚持着他的仇恨,一再撕裂她,要她抉择。她不知道,她还能怎么办。虽然,她每每看着天池瀲灩的波光,问自己当初那约,是不是赴得太不值,问自己,若能重来,她会不会再爱一次,她才惊觉,自己早回不了头,即使他一次一次,转了身便走,即使他们渐行渐远,若即若离。他每个眼神,每句话声,或温柔或冷冽,他们爱过的每个日子,她再痛,都不想失去。

  几隻地门林飞出的鸟儿,停在她肩上。她犹豫着,朝地门殿走去,她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未来,若是没有,他想着好聚,好散,她想听他亲自说,而不是隔着那几隻停过他窗边的山鸟。还是,她就这么走入他的地林,做一个天门的千古罪人,至少他们真真切切爱着,就像当初说好的,不离不弃。

  她甫踏入地门林,有些茫然,她从来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在幽森的地门里,她的灵气淡了几分,再听不清那些鸟语。进前了几步,几名门人自林间窜出,出了冷剑围上她。为首的巖凡脸上带着几分惊讶。

  她只淡淡道:「带我见他。」

  巖凡淡淡一笑,领着她深入林地,沿途的魔气叫她忐忑不安,似乎就连内息,都被抑了几分。

  终出了林,进入一处大院,似是门主殿。巖凡似笑非笑,要她进殿。她撑着镇静神色,踏上门阶。

  殿里摆着宴,巖靖峰与几名门下首长,坐在殿上,几簇身姿姣好的地门女子倚在周身。她们一身衣饰少得可怜,春色半掩,蹭着身子倒酒拨果,引逗调笑。他面上虽无甚欢喜神色,逕自喝着酒,却也没有拒绝那些腻在他身上的女人。

  她何时见过这等芳艷情事,心里既慌又怒,转了身想走,却叫巖凡一剑挡着,笑道:「门主近日忧烦,我们总得试试,如何让他忘了你。」

  云平的话袭上她心头,她怒目而视,几掌打退巖凡。巖靖峰却已倏然来到她身后,抓住了她的手。

  他扯着她出了殿门,转到后院,绕进他寝殿。

  「放开我!」她试着挣脱,却挣不出他的手。

  巖靖峰摔上了殿门,转过身看她,不喜不怒:「为什么到这里来。你不该靠近地门。」

  她冷冷道:「我现在倒是知道,为什么不该来。」

  他似急了几分:「那些女人和我毫无关係,她们是那些首长叫来的人。你来这里太危险,若刚发现你的不是巖凡,是我母亲手下的人…。」

  她皱起眉,打断他道:「你不成天要我跟了你进地门?还是…你后悔了?你就这样不见人影了好一阵子,若是你已经决定了,我们…,就这么结束,至少,该让我清楚…。难道你打算下次,直接提地冥剑拿我?」

  巖靖峰眼里一痛:「我…不想结束。但是,寧夕…你不肯,我不知道还能如何见你。」

  「如何见我…。」星寧夕看着他,悵然道:「其实…不过就回到从前,势不两立罢了。至少我们…都尽力了。」

  当年十六岁的她,以为天地很大,他们既然有情,自当向那些仇怨、命运、生来的束缚一搏,但如今,她说服不了任何人…,改变不了任何事,他也渐渐不再给她那些空泛的誓言承诺,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爱她。那么,又何必再如此苦苦折磨,不如,就此放弃,海阔天空。

  巖靖峰一把抓住她手臂,怒道:「我不想放弃!」他看着她,双眼烧灼:「我不想放弃!我身为地门主,许多事不得不为,但我至始至终,只爱一个你,只要一个你!」他看着她,深深望进她心里,痛道:「你明明…也不想放弃,既来了,就别再回去。你狠不下心,我帮你。」

  他一把抱起她,放上他的床,她想挣扎坐起,他推落她,拉上她双手制在顶上,重重吻上她的唇。

  「你…」她别过脸,一颗心剧烈起伏,有些颤抖。

  他紧箍住她,黑沉双眼灼烧着火:「寧夕…你爱我…」他连连追吻,不容她躲避:「听听你的心,你爱我。别怕。」

  深吻埋进她颈间,胸前,他撩上她裙,急扯下裙里衬裤。

  她扭闪身子,他沉重身影罩覆着,却半分挪不开。

  「寧夕…别怕。」他声音低柔,微微颤着。他身后的床顶,有一袭夜空,闪着星光,她不安的泪眼模糊了荧荧星子,眩惑了她的眼。

  他在她耳畔哄着:「我们可以结束这些折磨,我们可以断了后路,我知道,你也不想放手…别怕,我会陪你。」

  她怔着望他,不自主地发抖。

  「杀了她!」

  一道掌风撞开殿门,一身黑影疾然进殿,樊姝沉声喊道:「杀了她,即刻出殿。」

  巖靖峰倏然回身,挡落樊姝凌厉的掌式。

  樊姝瞪着他,怒道:「滚开!天门围了大殿,你不杀她斗不了星天漠!」

  巖靖峰痛道:「不能杀她!」面对樊姝如火的利眼,他始终将她拦在身后。

  当星天漠领了她一群师兄进殿时,他正护着她侧滚避过樊姝一连串愤怒的掌式。天门人一圈剑围了他。森门主则率人一圈围了樊姝。

  星天漠抬起倾天剑,怒指巖靖峰道:「你既妄想着这剑,我便用这剑杀了你。」

  巖靖峰冷冷回望星天漠,一脸死寂。终是轻轻松开了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颤抖,一笔圆宽的叶,偏长了一些。

  衣若见她神色,想想,真不该多问。轻声道:「你…还好么?」

  她答不上话,生怕一开口,眼泪便跟着落下。

  一人扬步进了厅,原是洛青。他见了星寧夕神情,微敛起眉,瞪了衣若一眼。

  衣若见了一脸亏心,忙道:「我…除了巖靖峰,我什么都没问。我…我去收拾东西,明天好上山。」说着拍了拍寧夕,一溜烟出了厅堂。

  看星寧夕那脸色,不用衣若说,他也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他缓走到她身旁,挑眉道:「你…这水竹,都画成野薑了。」

  星寧夕搁下笔,将脸埋进手中,遮掩已藏不住的泪,颤声道:「我…该怎么办…我做不到…。」

  洛青缓蹲了下来,轻拉过她的手。

  星寧夕无处遮藏,连忙低下头去,已有些心慌自己失言。她知道她不该还为了巖靖峰落泪,不该还忘不了他。从前星天漠不悦,夜阑不悦,他洛青,虽然不会向她明说,心里自然也是不悦。她尽力收着眼泪,道:「对不起…。」

  他看了她半晌,他承认,他不喜欢看见她为他哭,她的泪豢养出他心里一头忌妒的兽,低伏不安。他想将她一把拽入怀中,狠狠吻落,吻尽她的泪与伤,驱尽纠缠在她心里的人与情,直到那里,只有他一人的位置。

  但他,终究只替她抹了抹泪痕道:「你…不需要道歉,只是…他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这样折磨自己。让我…陪你。」

  她震动地看着他,眼里仍然泪光瀅然,像她忘不了的那片天池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