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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 2)

  刚巧,吕布此时便萌生了类似的、朦朦胧胧的直觉………待楚王心至,即也是他‘自行其是’的机会来临的时候了。

  却说主动去送楚王使出营的项伯,纵使一心向着还没影儿的亲家刘邦,也还是被多疑的对方排斥在伪装王诏的计划外头,被彻底蒙在鼓里。

  他全然不知此王使为汉军假冒,却发自内心地为对方的及时到来而高兴:有楚王心居中调和,饶是脾气爆裂如项羽,也不可能公然无视,只能按诏中所说,暂时按兵不动。

  由彭城来新丰,并不算远,若王此时已在路上,应再有个四五日便到了。

  后闻此事的范增对此极为不满,但他亦未想到汉军为自救竟如此胆大包天、伪弄王诏以稳住楚军军势,只当素来偏向汉军的楚王故技重施、对此强行进行干涉,唯有忍着气,冷眼看着项羽在项伯掩饰不住的欣喜下,再次取消了这回征伐汉军的计划,静候楚王的到来。

  而楚军之中,除有意将计就计、利用此事行自个儿计划的吕布外,便只有两人还猜出了这楚王使的真正底细了。

  一为献策不被用的韩信,二为身居卿位,为项羽幕僚之一的陈平。

  只不知为何,陈平亦抱持沉默,宛若无察,仅顾自己低调度日,甚至颇为悠闲。

  相比之下,吕布则要忙得多了。

  他这些天一直在暗中观察,是既稀罕,又羡慕:即便项羽两回突然决定出征,又两回都不了了之,莫名其妙混了两顿出征前的饱饭的楚军上下,氛围竟是丝毫未曾松散,甚至也没冒出过半句质疑的声音。

  须知此时集结在项羽手底下的楚军,足有四十万之众,最精锐的那十万兵里包括了当年追随项羽渡江北上的江东子弟兵。若只有他们始终军纪严整,视主将项羽为唯一支柱,全然服从的话,吕布并不觉稀奇——就如他当年乍闻叛军响动,也是立马□□窜到最信任的高伏义营里一样。

  但剩下那三十万、后期才被编入楚军中的兵士,竟也心服口服尊项羽为军神,便显得不可思议了。

  按理说人越多越乱糟,军纪也越难维护,这西楚霸王的确了得,只是他究竟是咋整的,屡出昏招,竟还能引得那么多人死心塌地地追随?

  为越发嚣张的楚王烦心不已的项羽,自是无从得知,在那些偶尔会出现在眼前的执戟郎里有一人,正专心致志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想挖掘其中奥妙。

  在楚军下层一团傻气,上层一团微妙的奇异氛围中,楚王心的大驾终于抵达新丰。

  心惊胆战地熬过头两日、见楚军那还是安安静静地毫无动静的刘邦,才终于敢相信张良一计奏效。

  项藉那蠢东西,竟真被骗了!

  一口憋了整整两天的气徐徐吐了出来,等几天后,远远望着楚王心的车驾进入楚营,他更清楚自己这下再不必担心楚军半夜发难、大军压顶,而是真正地安全了。

  他拽着张良的手,感激万分道:“得亏先生神机妙算,将项藉那莽夫戏耍,才在那楚军铁起下救出我军整十万人性命啊!”

  张良面色却未真正轻松,闻言苦笑道:“不敢当将军谢,况且眼下这难,还不能算解了。”

  刘邦一颗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失色道:“这是何故!”

  “有楚王在,至多能让项羽稍有忌惮,不好对将军痛下杀手。”张良不疾不徐地分析道:“然项羽战功赫赫,威名天下,早已震主,所受约束,早已微乎其微。仅凭这些,将军想迫使项羽遵守‘先入关者王之’之约,怕是难如登天,还是尽早放弃的好。”

  才刚经历了轻率地激怒项羽、招来对方雷霆之怒的恐惧,心有戚戚的刘邦这会儿也不敢眼高手低、妄想靠怀王之约真做这关中王了。

  他唉声叹气一阵,忍痛道:“确如先生所言,待怀王到了,我便大开函谷关,让出这关中之地。”

  既然保不住,那还不如痛快交出去,起码姿态上好看一些。

  张良微微颔首:“只要将军稍作退让,楚王从中说和,将项羽安抚住了,那在之后分封中,将军所得封地总不至于偏远至巴蜀一带。”还可以去求家人所在的那片沃土,以寻求团聚为由,说不定能得项羽首肯。

  汉营在算计项羽时,项羽正于楚营之中,面对神色傲慢、一来便冲他颐指气使的所谓主君。

  他面上无动于衷,心绪却未似从前那般纷扰不宁,而是燃起了一抹下定决心后的残忍杀意。

  楚王心虽坐在主位上,项羽坐次位,但任谁看来,项羽都是气势彻底凌驾于王之上大权实握之人。

  项羽也的的确确不曾将所谓的楚王放在眼里。

  楚王熊心,当初不过一蒙昧无知的放牛娃,倒是怀揣着天大的野心,非但不满足于做一面被他们拿来做召集军士用的旗帜,反妄想主政,做起了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美梦。

  真是荒唐可笑,若无昔日项氏,谁人还将记得一区区放牛娃的高贵血统,又有谁会将其放在眼里?

  除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楚王心,那些个围绕在其身侧,对他大放厥词的大臣们,又有哪个不是项氏所任命的?

  楚王心在对项羽下达命令、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时,自觉颜面上过不去,又直觉与一莫名安静下来的猛虎单独处于帐中,自身处境十分危险。

  遂果断在撂下“待入关后当宴于秦宫、与沛公赔礼道歉、释去嫌隙”的要求后出了帐,在卫士的簇拥下徐徐离开。

  项羽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直到在外头等了半天、还未得吩咐的项伯忍不住了,主动入内问询时,他才淡淡道:“便依照王意,遣使叫那沛公备宴罢。”

  他纵对政治极不敏锐,也十分清楚,楚王之所以要求办这场荒唐宴席,不外乎是要将他颜面撕开了、公然丢到地上踩,还顺道给刘邦作威风。

  原本应当是无礼拒他于函谷关外的刘邦来楚营赴宴,亲口解释,而在楚王的要求下,却成了项羽傲待盟友、需向对方‘赔礼道歉’的荒谬了。

  忍无可忍,便无须再让。

  玄异重瞳中流出一抹嗜血的阴鸷。

  ——便容他得意这最后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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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布(怅然):全军上下皆憨子,唯有靠我一个机灵人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