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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2 / 2)


  尽管都说要早些睡下,才能养好精神,应付明日的忙碌,可不论是兴奋的两家大人,还有心情复杂的钟元,甚至是白天不慎睡过头的朱说,都未能正经阖眼,而是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恨不得眨眼就能到天亮。

  唯有陆辞入睡最快,也睡得最为安稳。

  几乎是五更的鼓声响起的那一瞬,钟陆两家人就精神抖擞地弹坐起来,发了烛,手忙脚乱地洗漱更衣,去早市上随便买了几个包子凑合做早饭,就眼巴巴地等着最优哉游哉的陆辞出门了。

  钟父怕是这几人里,对陆辞的本事了解得最多的一个,自然不敢有半句催促,还热情地帮陆母干些力气活;钟母也赶紧帮陆母打了打下手;钟元则无语地盯着同样一脸期待的朱说:“你乐个什么劲儿?”

  陆母不好意思让钟家人久等,又舍不得当着别人面教训陆辞,免得伤了这极懂事的爱子的颜面,便只不着痕迹地冲他使眼色。

  陆辞无可奈何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用沾了水的干净麻布擦了擦手:“走罢。”

  头一个要去的地方,自然是专司官房管理的店宅务。

  只是他们去的时辰显然还太早了,店宅务大门紧闭,官吏一个都未到。

  正当钟礼略感尴尬,预备就近寻个地方坐着等时,就见陆辞不慌不忙地上前,在小门上敲了敲。

  钟礼诧异道:“陆郎,你这——”

  不等他劝陆辞莫做这徒劳无益的事,里头就立马传出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来:“何人敲门?”

  陆辞向钟礼淡淡地递去一眼,不疾不徐道:“陆辞,同你说好了是今日的。”

  此话一出,在钟礼的目瞪口呆、朱说的吃惊注视中,门当真被打开了。

  “都到齐了?”着了小吏服饰的那人笑嘻嘻地同陆辞打了个招呼,小声问了几句,旋即往外头候着的钟礼身上扫了一眼:“快进来吧,让别人看到不好。”

  虽然说当差的提早来上工并不违反规定,可要叫好事者看到了去衙门告一笔,也够烦心的,当然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好。

  钟礼便如梦游一般跟着进门来了。

  “陆郎可真是好本事,你三年前来时的模样,我还记得一些,才这么一会儿,就要自个儿置业了,一举成为坊郭上户了!”那李姓小吏对陆辞可不是一般的好,不但特意应陆辞的请求起了个早,又把需要的文件提前翻找出来了,省了不少功夫,对陆辞赞不绝口之余,还特意抽了点空,给三人沏了杯热茶暖身。

  他笑得油滑市侩,却不惹人讨厌:“只得粗茶一碗,诸位莫嫌。”

  朱说不卑不亢地道了句谢,钟礼的反应则大一些,难掩受宠若惊地接过,连连道谢,可对方想厚待的人明显不是他。

  只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就不再搭理,继续积极跟陆辞搭话了。

  “怎敢受此恭维?”陆辞笑着摇头:“奔波数载寒暑,如今也不过小有盈余,图个温饱而已,怎能与李兄比较?”

  那人却摇头,叹气道:“陆郎龙章凤姿,前途不可估量,如今就这般了不得,等往后高中,怕是连面都见不上了,岂是我这汲汲于富贵的井底蛙能比的!”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直让钟礼听得胆战心惊。

  好在这人没说别的,办事也很利索,在他的积极配合下,陆辞很顺利地签好了终止租约的文书,落好花押,就算是将廉租房这边的事儿给了结了。

  李姓官人玩笑道:“陆郎买房子,怎不考虑竞标公房?实不相瞒,下个月就有几处好宅子,你要想拍,我找人给你留心一下,说不准能便宜些拿下,我还能顺道给你做个保人。如何?要不考虑考虑?”

  陆辞与钟礼皆为廉租房的租户,在签订买卖房屋的契书时,便需要一个肯做担保的人才可成立。

  钟礼眼前一亮,不由看向陆辞,陆辞却婉拒道:“那几所公房,我也略有耳闻,只怕我囊中羞涩,到头来落个两头空。倒不如求个稳妥,与屋主直接交易的好。”

  那人不由遗憾地叹了口气:“呵呵,陆郎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谨小慎微啦!”

  ——小心才驶得万年船。

  陆辞心里一哂,不再继续那个话题,兀自微笑道:“多谢了。近来稍忙了些,改日再与你叙叙,你且保重。”

  得了陆辞的这句承诺,那人就果断不再留人,爽快挥手:“得,等你消息啊,也不耽误你忙正事了,去吧!”

  被人笑眯眯地送别,走出老远后,钟礼才不再感到如梦似幻,忍不住好奇道:“陆郎你怎么结交上那位官人的?”

  陆辞轻描淡写道:“一日有缘,帮了他点小忙,结识后偶有来往。”

  他刚搬来时,设法掺和进转让度牒的买卖中,便在那个过程中认识了李节的兄长。合伙干了一阵子后,他偶然得知对方的弟弟李节就在房宅务工作,想到以后肯定用得上,就主动提出将李节也拉进这里来。

  初期只让那人跟着分一份利,后来他感觉已赚够钱了,剩下的不必涉险,便见好就收,干脆利落地退出这类买卖时,就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对方。

  李节平白无故得了这么一笔横财,当然看陆辞一万个顺眼了。

  “原来如此。”

  钟礼对此一无所知,在感叹之余,也知道自己羡慕不来,遂继续专心于接下来的行程上去了。

  朱说却忍不住偷偷地瞄了陆辞一眼。

  虽然只跟陆辞相处了这么两日,可据他的了解,陆兄的‘小忙’,怕不是真的凑巧。

  陆辞敏锐地捕捉到他暗中打量的目光,缓缓展颜一笑,甚至冲朱说眨了眨眼。

  朱说脸颊微红,迅速错开了眼。

  ——咦?

  他为何要错开眼去?

  不等朱说想明白,钟礼在走了几步后,又有些疑惑,不禁问陆辞道:“竞标公房之事,他既肯提供便利,陆郎要不就……?”

  “公房竞标,并非是他能给予便利的。”陆辞挑了挑眉,善意一笑:“他好歹是官场中人,钟叔莫太将他的话当真了。”

  公家的确卖房,房子的品质却是参差不齐的,难等到个合适的房,还得以合适的价格拿下。

  竞标公房的流程,更是堪称严丝合缝——有意购买的人,都得去招标文件张贴的地方进行书面投标,开标的过程可能要拖个一两个月,最后是价高者得。

  虽不是无懈可击,但绝不是一个人的插手,就能左右最终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