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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7)(1 / 2)





  太子和昭灵一起朝昭瑞点了下头,昭瑞欢欢喜喜跑下楼。

  听到噔噔噔下楼梯的声音,知道昭瑞已经远去,太子的视线投向湖畔,湖畔有两三个踱步的人影,其中一人身姿笔挺,太子认得是越潜。

  昭灵陈述:家宰为人正直忠厚,我叫他办事,从来不用叮嘱,总能办好。而今还需招纳几名门客,其他人手都还充足。

  他顺着太子的视线望去,也看到在湖畔走动的越潜。

  以往总是避免让越潜出现在太子的视线里,而今太子已经知道他和越潜的关系,躲避毫无意义。

  阿灵,我听闻你府上的美姬尽数住在西院,主院不住美姬,反倒住了一名越仆,可有此事?太子把手搭在栏杆上,目光盯着越潜的身影,那身影离得远,看不清眉目。

  太子记忆力很好,而越潜留给他的印象比较深刻。

  昭灵像似早有准备,很快交代:这件事属实。

  背起一只手,太子的手拳头握起又松开,他在思索。太子从来没有责备过昭灵,兄弟俩岁数相差大,打小太子就宠着这个唯一的同母弟。

  太子沈吟道:这般说来,其他的事情也属实?

  这其他的事情,到底指哪件事,昭灵心知肚明。

  没有遮掩,也没必要,昭灵很直率:若是属实,兄长打算杀了他吗?

  太子冷冷道:是有此意。

  要是把越潜宰了,就能解决这件事,太子早就这么做。

  昭灵立即回道:不许。

  主院的灯火通明,宴席已经设置好,湖畔不见越潜的身影,身为客人的随从,厨房同样准备了他们的酒食。

  太子知道他不肯,语重心长:阿灵,我不希望长陵君的故事出现在你身上。

  长陵君是许国人,他本是许惠王的弟弟,被封为长陵君。长陵君不近女色,独独宠爱门客魏况,将手中的权力交付魏况。后来敌军攻打许国,许国连连败退,魏况竟劫持长陵君,将长陵城献给敌国,卖主谋求高官厚禄。

  昭灵确实听说过长陵君的故事,他沉默片刻,回道:兄长,我知道越潜为人,他必不是魏况,而我也不会成为长陵君。他屡次救我性命,对我有恩,应该得到宽宥。

  至于我与他同寝,当然是我命令他,难道他还能来胁迫我?昭灵很坦荡,敢作敢为。

  出生在王室,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没看过没听过,各国的王族生活奢靡混乱,简直不堪入目,相比之下,喜好男色实在算不上稀罕事。

  最后一批越人会在月底运往孟阳城,他要么死,要么流放,离开寅都。太子不打算跟昭灵辩论,只是阐明事实。

  听见太子强调越潜只有两样选择,昭灵摇了摇头,说道:兄长宠爱棠姬,棠姬卧病在床,兄长衣不解带,亲自端药喂食,兄长爱她吗?我爱越潜,不亚于兄长爱棠姬。

  如果要兄长杀掉棠姬,或者将她驱逐,避免联姻的诸侯王之女生嫉,兄长肯吗?昭灵声情并茂,每一字都发自肺腑。

  特殊的身份,使他们经常要面临取舍,不能感情用事;可除去身份外,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太子心中忧虑,他不能理解男子间的情爱,但此时,他明白昭灵用情之深。

  天黑后,主院传来歌舞丝乐声,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太子的宴席上,不仅有昭灵和昭瑞两名公子,还有其他的宾客。

  前院同样设有酒席,招待客人的随从,食物充足,而且相当丰盛。

  一众随从吃得满面油光,笑语声不断。

  越潜坐在角落里喝酒,起先是独酌,一杯接一杯,也不知道他饮下多少,后来,不时还有人过来敬酒,越潜来者不拒,和人畅饮。

  坐在同案的御夫卫槐劝他:越侍别光饮酒,明早起不来要误事。

  今夜会宿在太子的别第,明早公子灵就会回城,越潜身为贴身侍从,平日里饮酒都很节制。

  小酌几杯没事。越潜不听劝,轻扣食案,提醒女婢倒酒。

  以往越潜做事有条理,从不贪杯,今日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看他放浪形骸,不听劝告,卫槐心想:还说没事,这明显醉了。

  夜深,主院的歌舞声早已经停歇,留下过夜的客人,由侍女举灯照明,将人送至客房。

  别院的酒宴也正要结束,随从纷纷离席,留下一地狼藉,数名仆人正在收拾。

  越潜摇摇晃晃站起身,询问别第的仆人厕间在哪里,仆人往别院的角落里一指。

  别第的过道都有灯火照明,找一处厕间不难。

  越潜穿过一道院门,在这院中的西角落里,看见厕间,他进去侧间方便,出来后净手。

  洗好手,越潜抬起头,打量四周。

  他酒量佳,有六七分醉意,脑子却还清醒。

  越潜没有返回前院,反而朝隔壁西院的方向走去。主院的宴席早已经结束,陆续有乐师,侍女返回西院入宿。

  越潜闯进西院,夜晚没人留意到他,他靠墙站着,身边灯火阑珊。

  一名乐师从越潜身旁经过,行色匆匆,没有察觉,越潜身处昏暗之中,人们不仔细看也看不见角落里有人。

  仰头望见天上的月亮,越潜发现今晚的月亮如眉似弓,已经到月底,再过几天,又是新的一月。

  月亮循环往复,从月缺到月圆,再由月圆至月缺。

  可惜人与人之间的分与合,不像月亮有圆必有缺,有缺必有圆,人与人之间的分别,往往再难以相见。

  夜风吹去越潜身上的酒气,使得他的脑子分外清醒,他自嘲地想,也许应该再多灌些酒。

  怎耐想喝醉时,却反而喝不醉。

  耳边传来趵趵的脚步声,是一个女婢执灯护送一名美姬,两人正要进入西院。

  越潜所在的位置离院门不算远,他腿长,就四五步距离。

  女婢年幼,美姬娇美似花,衣物华丽,她们快走向院门时,倏然见到一个大汉的身影出现,美姬连忙往后倒退,女婢惊慌问道:你是谁?

  越潜身子往两人中间一插,当即将美姬拦下,他个头高大,模样凶悍,女婢发出一声尖叫,扔下灯笼跑开,跑往人多的前院呼人:快来人啊,有贼!

  美姬见被挡住去路,惶恐道:你要做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歹徒按在墙上,同时闻到男子身上的酒味。

  越潜道:别动。

  美姬不敢动弹,起先以为是烂醉的酒徒,此时看清对方的脸,一双眼睛很亮,这人没有醉。

  从女婢发出第一声喊叫开始,前院就有声音回应,美姬知道立即就会有人赶来搭救。

  但她仍很紧张,不排除是遇见太子仇家派出的死士,这人该不是刺杀太子未遂,想要劫持自己?

  抱歉。

  很低沉的声音,几不可闻。

  美姬瞪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与此同时,十余名男子从前院涌来,他们瞥见美姬被名高大男子制服,二话不说,就朝歹徒扑来。

  越潜撂倒最先赶来的第一个人,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他的反应敏捷,身形矫健。

  一起上,快擒住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嗓。

  众人一拥而上,有的人抱腰,有的人拽大腿,拉手臂,终于将越潜制服在地。

  其实到此时,越潜几乎没有再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