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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许碧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捏了捏拳头:“要是苏姐姐落选了,不管怎样先把郑佑打一顿再说!”解决一个是一个,后头可以再想办法。说不定苏阮的舅父能有更好的人选呢?

  “其实林家也有儿子。”沈云殊沉吟道,“他家长子今年十七,已经考中了秀才,明年秋闱也要下场的。”

  “你怎么知道?”许碧睁大眼睛,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沈云殊忍不住一笑:“你的结拜姐姐,自然要打听些消息。”其实他当初是疑心苏家会不会与倭人有些勾结,才叫人跟着进了京城打听。结果苏阮倒真只是倒霉而已,但苏林两家的情况他却已是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林家未必会肯……”据沈二打听来的消息,林家老爷与妹妹感情不错,可林家的大太太就未必了。

  许碧把手一摆:“亲事不亲事的另说——中表为婚也不好——只要林家老爷肯插手管这事儿就行。”

  沈云殊眉毛一扬:“中表为婚不好?为什么?”女嫁舅家,自来被认为是好姻缘,盖因给舅父舅母做儿媳,自是比外人更自在些。

  许碧噎住了。她能说近亲结婚可能有遗传病的问题吗?最后只能含糊地道:“在家乡的时候听人说过,有家世代中表为婚的,好几个儿女身子都不好,大家都说,这是血缘太热之故。不过究竟道理如何,我也不懂……”所以就别问了。

  “血缘太热……”沈云殊喃喃了一句,面色微微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再问下去。许碧巴不得他不问,连忙把话题扯开:“几时到咱们家?”

  沈云殊听见“咱们家”几个字,眼里不觉露出几分笑意:“就在前头了。”

  第50章 回门

  沈家这宅子略偏些, 地方却大。想是因一家子在西北都住惯了宽敞的庭院,特意捡大的买。只是因久不住人,房屋虽干净, 园子却略有些荒。

  不过沈云殊和许碧暂时也顾不上什么园子。沈云殊还要往兵部衙门里去, 递折子进宫, 等待皇帝召见询问;许碧则整理明日回门要带的礼物,连整座宅子是什么样都还顾不得看。

  沈云殊的折子递上去,按规矩也得两三天才能得着答复,且这会儿袁家尚未进京, 沈云殊估计着宫里不会先召见他,是以第二日一早也不在家里等回复, 陪着许碧就往许府去了。

  马车才到许府门口,就见还有一辆车停在那里,许夫人正从车上下来。许碧一见就笑了:“母亲怎的从庙里回来了?”

  许夫人憋了一肚子的气。原以为自己躲去庙里, 许碧自会乖乖听话, 没想到全贵跑去庙里告诉她,许碧根本就不打算听她的。许夫人这才想起来当初许碧是怎么从她手里挤银子的,恍然明白许碧如今可不是那个能任她搓圆揉扁的庶女,又怕自己不在府中反闹出事来, 只得一大早就下山,急急地赶了回来。

  这路有些远, 许夫人连早饭都不及吃,空着肚子颠簸了一路,刚到家门前就碰上了许碧, 这股子火简直就要从头顶上拱出来,可抬眼一瞧,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只见那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身材修长面容英俊,一个袅娜多姿如花似玉,站在那里竟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瞧着说不出的相配。尤其是许碧,如今衣裳首饰都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竟是面貌一新,几乎教她认不出来了。

  许夫人这么一怔,许碧已经先开口了:“全贵说母亲身子不适才去庙中休养,既是不适,又何必这样奔波。”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许夫人心里大骂,但到底有些失了气势,只沉着脸道:“你既是定要今日回门,我也只能回来了。不过是来回跑一趟罢了。你嫁得远,难得回来一趟,自是要依着你了。”

  许碧只当没听懂她话里指责的意思,笑吟吟地道:“母亲素来慈爱的,我也是听说母亲不适,才要紧着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全贵糊里糊涂的,也说不清楚,我实在是担心。”

  许夫人这口气真是上不来也下不去,冷笑道:“你如今可是会说话了。果然嫁了人就与在家时不一样。”

  沈云殊应声笑道:“碧儿老实,不大会说话,都是岳母大人教导得好。”

  他一开口,许夫人就更噎得慌了。沈云殊年纪虽轻,却隐隐自带着一股威势,尤其是站在许夫人面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且这门亲事里头的猫腻双方都是心照不宣,许夫人也有些心虚,只得强把这口气咽了,和颜悦色地道:“这就是沈姑爷吧?果然是一表人材。二月里林妈妈来的时候说你伤得重,我和老爷都担忧得不行。如今看着是大好了,真是幸事。”

  沈云殊笑眯眯地道:“都是碧儿带进门的福气。她才嫁进来,我就好了。”

  许夫人顿时又是一气,却又没话可回,只得敷衍一句,便转过头去骂门子:“也不知道请姑爷和姑奶奶进去!老爷呢?快去传话,说姑爷来了。”

  许碧笑吟吟地跟着往里走,一面道:“还有大姐姐和三妹妹,几个月不见,真是好生想念。”怕她和沈家连累了许瑶选秀是吗?那她还非见不可了呢。

  许瑶在自己房间里,正提笔抄写一篇经文。她平日里是不抄经的,但自打过了初选回来,就时时觉得心神有些不宁,只得借着抄经文来平静。

  “姐姐!”门忽然被推开,许珠一头撞了进来,惊得许瑶手一颤,一笔长长划了出去,将要抄好的一页经文又废了。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许瑶强行按捺住心中的不悦,脸却还是沉了下来。

  许珠却并不在意姐姐的冷脸,急促地道:“许碧回来了!她竟然真的回来了!就在前头!”

  许瑶顿时皱起了眉:“她竟真的回来了?” 原想着以许碧的性情,许夫人发了话,她便会老老实实等到许夫人回来再来行礼,没想到竟今日就来了。可见杭州传回来的消息不假,她在沈家怕是颇为受宠,性子竟也变得强硬了些。

  “可不是!”许珠一脸的不高兴,“娘也回来了,就在门口撞见了她。真是厚面皮,娘都说不叫她回来,她怎么还是上门了!”

  许瑶默然。如今许碧可是沈家人,许夫人管不到她了。

  “姑娘——”大丫鬟知香从外头进来,“二姑娘回来了,老爷和夫人请两位姑娘都过去见见呢。”

  许珠听许夫人说过许碧回来会引得宫里厌了许家,不由得噘了嘴道:“怎么还叫姐姐去见她?若是带累坏了姐姐的名声可怎么办?”

  许瑶叹道:“人都进门了,便是这会儿不见,难道还说得清楚?”

  许珠嘴噘得更高了,很不情愿地跟着许瑶往外走。两人走到前院,便见许良圃和许夫人坐在厅中,面前有两人正在行礼。许珠一眼看过去,就张大了嘴巴:“那,那是二姐姐?”

  许珠知道三姐妹中,自己的容貌最为逊色,而庶姐许碧肖似其母,甚是美貌。也正因此,她总看许碧不顺眼。可她却未曾想到,许碧盛装打扮起来,竟会是如此出色,甚至胜过了大姐姐许瑶!以至于她竟是下意识地唤了二姐,而不是如刚才一般直呼其名。

  许瑶的眼睛却盯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便是她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婿!母亲自沈家那姓林的婆子口中打听来的,乃是个只爱舞刀弄枪的粗人,又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可如今看来,却分明是个英气勃勃的男子,虽说肤色有些黑,五官却甚为英俊。

  许碧竟是嫁了这般一个夫君,可这个男子,原本是她的……

  许瑶微有些恍然,但随即清醒了过来。便是再年轻英俊又如何?沈家得罪了太后的母家,又被皇上忌惮,迟早是要落魄的。而她,若是能入宫,便是得了天下最最尊贵的夫婿,区区一个沈云殊又算得什么呢?

  虽然这般安慰着自己,但踏入厅中,许瑶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要去看沈云殊。许珠却只管打量许碧,心里暗暗后悔没有穿上最好的衣裳,戴上自己最贵重的首饰。倒是今日特地未去学里的许瑾,正正经经给许碧和沈云殊行了个礼。

  算起来许碧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弟弟。她启程前往杭州那天许瑾去学里念书了,根本没见着人。

  在许二姑娘的记忆里,许瑾是个极好的弟弟,每次见了她都会客客气气叫一声“二姐姐”,有时在外头得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也会送她一份。虽然不过是小面人草蝈蝈什么的,好歹也是一份心意。

  因着这个,许碧给许瑾准备的礼物倒还是蛮上心的,除了笔墨之外,还给他准备了一块小巧些的砚台——许瑾这几年就要下场考童生,这块砚台小巧,半大孩子正好使用。

  其实这一群人说是一家子,许碧对他们却是半点感情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多少话可说,与其说是送礼,倒不如说是为了避免没话说尴尬。

  她给许夫人和两个女儿的都是几匹料子和杭绣的扇子、屏风或云肩等物,给许良圃的则是文房四宝和茶叶。搬上来倒也是琳琅满目,瞧着很像样子。

  许良圃恰是今日休沐。昨日全贵回来报了信,他就一晚上都不曾睡好。这些年仕途不顺,把他当年的豪气雄心都磨没了,倒弄了个事事都首鼠两端。一时想着还是该不见的好,一时又想着拒之门外并不合道理,若是被朝中清流们得知,只怕名声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