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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2 / 2)


  可是他又想了想太子妃刚刚醒来,并不缺觉,此时兴许还没睡,于是他打算再稽延一阵子。举起握在手里半晌而未读的黄卷,他装模作样的翻了一页,然后道:“你先下去候着吧,这本书还差几页,孤阅完再走。”

  小来子只得应喏,又退了下去。

  过了亥时,夜幕便愈显浓重,大约又拖了半个时辰,眼看着窗外远处的石灯笼都渐次熄灭了,李玄枡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他扔下手中黄卷,转身从木梯下了阁楼。

  小来子见殿下出来,连忙将斗篷仔细披了上去。如今虽已立夏,可还有些春日的清寒,夜里更是要比白日降下许多温度。

  穿过大半个御花园,从南面的坤宁门出,再走过一条甬道,便回到太子所居的东宫。今晚李玄枡没有乘坐轿辇,单靠一双腿不急不慌的步行了回来。

  走至寝殿门外,宫女朝他恭敬行礼。他看了眼内殿昏淡的光亮,然后低声询问了一句:“太子妃可睡下了?”

  侍值的宫女也不敢大声,同样声音轻轻的回道:“应当是睡下了,常儿姑娘出来时便吹熄了大灯。”hetui

  李玄枡觉得心里略松快了些,然后清了清嗓子,抬脚迈入寝殿。

  他不想将太子妃吵醒,故而没让宫人伺候,自行在屏风外解下了斗篷丢在一边。绕过屏风时他先往拔步床的方向看了一眼,透过雕花的窗棂,能看到楚堇正躺在床的最里侧。

  第48章

  与昏迷时的平躺不同, 她微蜷着身子面向里侧,侧卧成小小一团,占不到床的四分之一。她背景安静, 看样子倒像是睡熟了。

  李玄枡再次觉得松气,步进拔步床的围廊, 开始解外袍上的钮子。心想她能主动睡去里侧, 将外侧给他留出来, 证明她心里也是明白并且愿意的。

  一个刚刚才知情的姑娘家都这么主动了,他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好腼腆的?于是李玄枡匆匆褪去外袍, 只着一身白色中衣躺到了床上。

  虽说并不觉得冷,但他还是习惯性的扯过薄被盖了盖身子。盖上了才恍然发觉床上只有这一床被子,他与楚堇共盖着同一床被子。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虽也说不上是因何。

  这被子虽然足够两个人盖,奈何床委实太大,楚堇又靠在最里侧,致使他拽过被子来后, 楚堇那边便有些露在了外面。

  她才中毒刚刚醒来, 若是着凉可不好。这样想着,李玄枡便发善心的往里挪了挪,又将被子给她盖回去一些。

  可就在他的手抻着被子, 给她补盖漏出来的部位时, 忽见楚堇的身子本能一缩,似是被他的举动吓到。

  她竟没睡着?

  李玄枡顿觉头皮发麻,脊背渗出一层薄汗……

  “你, 还未睡?”他低喃着问了句。

  然后隔了良久,楚堇才犹犹豫豫的“嗯”了一声。

  紧接着李玄枡又问了句:“为何这个时辰了还不睡?”

  寝殿大灯早已熄灭,仅凭床头点灯橱上的一豆灯火照出朦胧光亮。这昏暗又暧昧的氛围下,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这对话便有了极为特殊的感觉。

  说陌生,楚堇此前拢共才见过李玄枡三回。并上醒来后的一出一回,也顶多算是五面。且他二人说过的话,手指数得过来。自然是陌生的。

  可说亲密,又不得否认,二人也极为亲密。像此时这样同席共枕享一条被褥,怎敢说不亲密?

  这样本不该共存的两种情愫,在楚堇心中交替着。她虽早早就熄了灯躺在了床上,可是一想到今晚会有个男人睡在床的另一端,她就心如擂鼓,怎的也睡不着。

  可这些话她不能同李玄枡解释。故而她只违心的回了句:“许是太医换的新药所致,臣妾并不觉得困乏。”

  “噢。”李玄枡这时也想起,张太医的确说过,为了使太子妃快些清醒,他的新方子里加了不少提振精神的草药。难怪她会睡不着。

  想完这些,他又后知后觉的突然意识到楚堇刚刚的自称,已由之前的“臣女”变为了“臣妾”。他不禁心下震动了下。

  其实刚刚这句“臣妾”,楚堇自己叫的也别扭,可是既已大婚,就算李玄枡暂时不挑她的规矩,这自称迟早也是要改的。那就不如今晚便改了,早些适应起来。

  许是觉得当前气氛尴尬,李玄枡有意将话题引去正事上。他转了个身子,将原本向外侧卧的身子平躺了,说道:“你放心,害你的人孤迟早都会让她们得到应有的下场。”

  在他看来,眼下任何话也不及这个承诺更能安她的心。

  果然楚堇一直僵着侧向里面的身子动了动,稍稍放平了些,“臣妾谢过殿下。”

  “只是还需等上一些时候。”李玄枡又劝她:“你需得有些耐心。”

  “臣妾知道,”楚堇应着,又转而提起:“不过已被殿下打入死牢的楚娆,臣妾想待腿脚利索些时,去看看她。”

  李玄枡半阖着眼,依旧没半分睡意:“你之前已说过了,孤也答应你了,特意为你留了她的贱命。”

  楚堇微怔,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疑问起:“臣妾何时说过?”

  明明她今日才醒,且醒后一时无法言语,只是单纯的听着李玄枡对她讲。还是他走后,她又用了些汤食,才渐渐能张口说话的,何时又曾对他提过这种要求?

  这下李玄枡也怔住了!是了,他一时糊涂,竟将梦境与现实混淆了……

  一边尴尬,一边又暗暗庆幸得亏是在夜里,楚堇看不见他窘迫的表情。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搪塞道:“噢,是孤有些乏了,一时头脑不清说错了话。孤的意思是将她下牢之后,便想着你们总归姐妹一场,你定会想再见上一面,质问兼着送行。”

  这托辞虽有些蹩脚,可楚堇也不可能想到他夜夜睡觉时都会见到自己,于是不疑有它,只谢过殿下的思虑周全。之后又懂事的道:“殿下既然乏了,便不必陪臣妾说话了。”

  “嗯,太子妃也早些安置吧。”说罢这话,李玄枡果真不再发一言。尽管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他都在努力酝酿睡意,可还是直至天蒙蒙亮了,才终于睡着。

  而这整整一晚上,他都僵挺的平躺着,不敢随意乱动一下。尽管他也不想不通在自己的殿中这般拘谨,究竟是为何。

  楚堇倒是睡的还算香甜,虽然也有些拘谨,但一旁的李玄枡睡的安稳不乱动,她便也没什么不安的。加之身体还比较虚弱,很快就睡了过去。

  说来也怪,之前她是有认床的毛病,挪个不熟的地儿许久都睡不踏实。可来了东宫也不知为何,清醒后的第一夜就睡得这样安适。

  不过她后来想了想,兴许是昏迷时已在这张床上躺了数日,身体早已适应。故而如今清醒了再睡这张床,虽觉陌生,却也不会难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