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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而邢家子弟中,邢老太尉最得意的孙辈,便是这个嫡长孙。

  半年前,邢燕夺从京畿禁军长真营指挥之位,领云州都督兼镇北将军,出战白云关。

  当然,这不是邢燕夺第一次出征,在十五岁,邢燕夺便跟随父亲邢远敬上沙场,十八岁那年,在昼山一役一战成名,在邢远敬突发心疾后代父镇守北疆东线,如今功勋加身,在军中威望极高。

  先帝驾崩前一年将其调回京任长真营指挥,这次再战而凯旋,自然要再受封赏。

  隋礼叙一愣,随即笑道:“太好了,恭喜皇上!”

  隋祉玉也一笑:“嗯,这一仗胜得漂亮。待燕夺回京,朕为他庆功。”

  随即听内侍来报,说魏王求见,皇帝一听便知那孩子是为顾磐磐而来,没让人拦着。

  “皇帝哥哥,我好害怕!……我好怕磐磐回不来!”隋祐恒一进殿,就来到隋祉玉身边,泪珠子从眼眶里不住下掉。

  隋祉玉闻言,让罗移递了一方棉帕给隋祐恒擦泪,道:“你不用怕,不是顾磐磐做的,朕不会叫人冤枉了你姐姐。”

  “那你现在就叫他们放了磐磐,好不好?”隋祐恒眼睛哭得通红,长长的睫毛都湿润地黏着。

  隋祉玉只好安抚:“你姐姐只是去录个供词,不是被人抓起来。顶多再有个时辰就回来。”

  “真的么?”隋祐恒对隋祉玉是很信任的,忧惧得到缓解:“那皇帝哥哥,我想在你这等着姐姐,好不好?”

  隋祉玉同意了,乾极殿在离大允门更近,顾磐磐过来接隋祐恒再回慈寿宫,也并无不妥。正好他们三个堂兄弟在一起用晚膳。

  ——

  顾磐磐好歹是回宫了。罗移派的人守在南华门,直接将她带往乾极殿。

  快到乾极殿,天空却是两个惊雷乍响,随即雨水磅礴,倾泻如注。春日难得有这样的大雨,重重宫殿在水幕中模糊,幻化成远近的虚影。

  几乎是两息之间,顾磐磐身上的衣裙就被淋湿。风一吹,凉意便在浑身蔓延。

  顾磐磐暗道今日真是有些倒霉,快到乾极殿,罗移赶紧让人撑了伞出来接,让顾磐磐到殿里去避雨。

  罗移瞧了一眼,暗淡的天光下,雨势望不到头,他便上前笑问:“磐磐姑娘用过晚膳了么?”

  顾磐磐环着手臂,护在身前,也道:“谢谢罗总管的伞,我用过了。”

  罗移颔首道:“陛下与两位殿下也用过晚膳了,磐磐姑娘先去换身衣裳吧。”

  小姑娘身段生得太招人,这样湿濡的一身,叫御前的侍卫们看了不好。

  罗移叫来小宫女,安排人带顾磐磐去偏殿,只好拿宫女的衣裳给她暂时穿上,帮她把原先的衣裙烤干再穿。

  那两个小宫女看看顾磐磐,一人帮顾磐磐解开头发,一人帮她更衣,两人都觉得这女孩的头发摸得着实舒服,像丝滑的上好缎子,皮肤更是晶莹白嫩,莹莹生光似的。

  顾磐磐换上了乾极殿宫女的制式裙子,因为陛下喜素,她们这群御前的宫女,都是雪色暗纹上襦,蓝白二色的花间裙,可穿在这位顾磐磐姑娘身上,愣是叫她穿得袅袅绰绰,再素也只衬得那张小脸越发光艳。

  担心顾磐磐受凉染上风寒,两个小宫女就一起先把她的头发用香笼烘干的,再拿她的湿衣裳去烘。

  顾磐磐这时被另外的内侍被带到后殿找隋祐恒。

  隋祐恒刚好去了净室,顾磐磐没找到,便站在廊外等着,这时一道高大身影从廊下另一边出来,是皇帝,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内侍。

  隋祉玉却没正眼看这个低着头的宫女,嗓音如常的低沉,今晚隋礼叙与他饮了不少酒,隋祉玉的声音还有微微的哑,他道:“备墨。”

  皇帝说完,便走进隔壁的房里去。那两个内侍都诧异看着顾磐磐,已经认出了她。他们和皇帝一样,开始都以为是默鲤站在这里。

  正要行礼的顾磐磐也愣住,她看看周围,是……叫她吗?皇上是不是根本没看清她是谁,见她穿着宫女的衣裳,就以为她是哪个宫女。

  她脑子里猛然又出现那个梦,还好,不是叫她更衣呢。

  不过,皇上刚刚走过去的时候,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顾磐磐就跟着皇帝进了屋里,发现这是皇帝的内书房。

  顾磐磐环顾周围,看到两个并列的金丝楠云龙大架,架上的书摆放颇多。窗下有两张雕花椅,靠里是同色楠木嵌染牙点翠云阁的矮榻,旁边的案几上,摆放着四角龙头挂珐琅穿珠穗的桌灯,一对青瓷细颈香筒,袅袅的乳香散在空气中。一面墙上还挂着一幅章草《边塞雪》。

  外书房有接见臣下与议事之用,这内书房就是皇帝个人的小天地,纯粹的闲时休憩之所。

  隋祉玉坐在榻上,眼睫阖了片刻,缓缓张开,即使饮了酒,眸中依旧透着微微寒意,他要亲自写信,抬起眼,却是看到一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孩的脸。

  第14章

  隋祉玉看看顾磐磐这身乾极殿的制式宫裙,正要叫她退下,他不喜不熟悉的人进内书房。

  顾磐磐却是凑到他近前补了一个礼,含笑道:“皇上,那我现在就给你研墨。”

  隋祉玉的话到了喉间,硬是为这张突然放大的笑脸给止住,薄唇略微一抿,没有说话。

  不过,他见这宫裙穿在她身上,实在有些不合身。

  顾磐磐来到桌案旁,见桌上有一盒八棱澄泥砚,揭开海水疆崖纹的绿松盖子,看看这润玉童肌般的贡砚,就开始研墨。

  这澄泥砚呵气可研,何况配的是入水易化的玄脂软墨,滴入清水,轻旋推研几下,就能磨好,并不能用太大的力气。

  但顾磐磐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小腰端得笔直,心中有劲,手上的劲也跟着大了。

  “顾磐磐,你在捣药呢?”隋祉玉单手撑着榻靠,给她的动作看笑。

  照理说,按这小姑娘的容色,做这些事,怎么都该是个红袖添香的,但瞧着却不是那样回事。

  顾磐磐也发现自己太用力,但她想起,在梦里,皇帝就嫌弃她更衣,现在又嫌她研墨,老是这么被嫌弃,她心里有微微的不舒服。

  这些本也不是她的长项,她擅的东西其实挺多。而且她是想向皇帝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