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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别(1 / 2)





  在医疗基地这段日子里, 萨沙送走了很多人。

  他送走了哈尔。

  哈尔本该作为战犯被关进监狱,但是蝙蝠侠说负责重建的军队, 缺一个优秀飞行员。

  最关键的一点是,免费的。

  蝙蝠侠说:“我没有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哈尔、小闪、沙赞都在。

  他们三个如同听到什么惊世之言, 同时摔到桌子底下去。

  他送走了小闪。

  准确意义上来说, 也不算送走——

  因为闪电侠一分钟内就能来回前线和医疗基地,所以他上一分钟才刚跟小闪依依不舍地告别,下一分钟就看见闪电侠给他抱了箱特产回来。

  跟着,他又送走了夜翼和阿花,还有一批跟他玩得来的反抗军朋友。

  在这个安宁、灌满阳光的医疗基地以外,不义政府骤然解散,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巨变。

  他们不得不收拾行装,赶赴各个变乱地区。

  夜翼:“等我回来,骑摩托带你去兜风。”

  萨沙的表情, 就是开开心心等着被遛的样子。

  他把自己的小背包拉开, 往夜翼的行李里,塞各种最近抽到的好东西,治疗针和防弹衣什么的。

  萨沙:“能用就早点用哈。”

  夜翼也知道, 他总能跟个哆啦a梦似的,从自己兜里往外掏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能治疗的就给你自己用。看看你这条腿。”

  萨沙:“你拿呗, 我还会再拿到新的。”

  然后过了一个月, 他送走了三个前复联成员。

  当时的场景有点搞笑:

  史蒂夫一身正气地站在他面前, 声音温和地跟自己的小长官道别。

  在他身后最远的柱子边上, 挤着两个偷看的脑袋,一个是金属脑袋,一个是画着蛛网的红脑袋。

  美队告诉萨沙,他们准备去把在善恶轴心中四散的队友找回来。

  如果可以让他们变回从前的样子,就能为重建世界出一份很大的力。

  萨沙知道,他们也很想好好守在这里,可是随着偏离值降低,他们到底变回了那个,属于全世界人民的超级英雄。

  如今整个世界百废待兴、混乱不堪,超级英雄们是永远没法坐视不管的。

  史蒂夫低头注视他:“我们手里都有母盒。只要一个信号,无论我们在哪里,都会打开传送门,回到你身边来。”

  萨沙:“好的。你们有没有兜兜?我给你们一点东西。”

  萨沙把得来的奖励点数,以及自己留着用来读档的点数都抽光,尽可能给离开的人更多有用的东西。

  主要现在最危险的时期过去了,他留在医疗基地里,也暂时没有什么读档需求。

  而且,他现在被看管得死死的,一天不躺够十个小时治疗舱,蝙蝠他们甚至不准他去上厕所。

  虽然他的道具里,有很多类似影□□之类可以跑路的玩意,可是当他有一天瞬移去偷零食吃,没过一秒,整个医疗基地警报疯响,全员出动来找他时,他就再也不敢皮了。

  史蒂夫看着他掏出来的道具:“这么多?”

  他想了想,唇角带了一丝笑意,回头叫:“彼得。”

  彼得:“!!!”

  棕发青年拖拖拉拉,抱着个大旅行包,挪到美队身边来。

  史蒂夫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背,他立刻把腰直起来了。已经长成青年的彼得,比萨沙高半个头,看着还挺有范的。

  就是眼睛一直看天看地,没敢直视萨沙。

  萨沙没发现他紧张,看到彼得的旅行包有空间,就把神奇道具一股脑往他包包里塞。

  史蒂夫在旁边,像提醒小学生似的: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给萨沙,彼得?”

  萨沙好奇地看看彼得。

  彼得吭哧吭哧,好歹不吐乱码了:“呃……我写了……一封信……”

  ……其实是检讨书。

  好青年彼得写了三天三夜,写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痛不欲生,给萨沙整了几万字,到最后还得分两个信封装,分别标注“上”跟“下”。

  现在彼得从自己的旅行包里掏出信来,刚递进对面白乎乎的手心里,又猛地缩回来了。

  史蒂夫无奈了:“彼得——”

  彼得:“我……我寄回来,寄回来好点。”

  萨沙:“什么呀,神神秘秘。情书也没整这么厚啊,这是你的自编词典吗?”

  他看到信封上,还端端正正写了“to sasha”,就想伸手拿过来看。

  小蜘蛛一道蛛丝就上天花板了,两包信封死死抱在怀里。

  彼得羞愤欲死:“我寄回来——!”

  萨沙:“好好好行行行,你寄回来。”

  就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邮局还能不能开门。

  这封信他大概率是收不到的。

  萨沙倒也没怎么放心上,又听史蒂夫继续无奈叫人:“托尼。”

  ……怎么听着跟幼儿园老师似的。

  第二个幼儿园宝宝拖拖拉拉地过来了。

  他戴着萨沙熟悉的金属面罩,然后他的表现比他的崽还差。

  托尼:“……呃。”

  托尼:“呵呵……”

  萨沙:“……”

  有关白罐的事情,是他从卢瑟那听来的——

  蝙蝠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他俩反倒没什么时间沟通。

  一句话概括,就是白罐这个绝世腹黑,双拳难敌四手,栽在了蝙蝠侠和托尼这对,加起来黑到没眼看的组合手里。

  当初他开着初号机被俘,让卢瑟和白罐撤到了安全地带。

  随后蝙蝠侠回到基地,接收了白罐和备份托尼,什么也没说,先把白罐在无信号地带关了四五天。

  然后托尼把一瓶好酒摆在牢房的通风口,又不让白罐拿到,天天开着台小风扇,嗡嗡吹。

  白罐:“托尼·斯塔克,你太缺德了。”

  托尼:“我缺德?你一声不吭销毁了我一个备份,你他妈更缺德。”

  只有托尼了解,当自己处于最糟糕的状态,会是什么样子的。

  当年他打击罪犯、压力最大的时候,染上严重的酗酒习性;

  别人的祝酒词是“以上帝之名”,他的是“祝我不再昏迷”。

  ……当然,他还是会喝到昏迷才停下来。

  这具身体对酒精有很强的依赖性,尤其是白罐重拾了疯狂酗酒的习惯后。

  当萨沙听到这里,他知道自己当初那通嘴炮没有说错。

  ——白罐认为自己成了极端享乐主义者,然而他却下意识在做从前最痛苦、最想逃避时才会做的事。

  白罐被关在充满酒精味的小房间里——还没法联网——态度开始从高贵冷艳的“你吹啊,我能闻上一整年”,然后戒断反应发作,到“要不咱们还是谈个合作”转变了。

  要谈合作,就该蝙蝠侠上场了。

  那时卡尔的指令越来越疯,无人约束的维和部队,甚至开进了本作为中立地带的旧金山。

  白罐有强烈的上帝情结,他想要通过绝境病毒让全人类臣服,并从中牟利。

  在此之前,超人这座大山,是他必须扳倒的。

  蝙蝠侠:“你认为被俘是你的失误。但聪明的商人,会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白罐转了转眼睛。

  白罐:“有一说一。我给你们制作破解他那套战衣的光束,但我不会跟那个傻逼融合。”

  他耽于享乐太久,疯狂犯酒瘾的身体,让他在这个关键时刻,犯了最大的错误。

  他是个绝顶天才,有足够的自信,不让任何人破解他的绝境病毒,然而他忘记了,蝙蝠侠阵营中,还有个8年前的自己存在。

  托尼跟他的思维习惯是完全一致的,工作方式也是。

  只需要亲眼窥见白罐的研制过程,托尼就已经瞬间摸清了门路,知道绝境病毒到底该怎么破除了。

  之后第二次的意识融合,发生在白罐没扛住酒瘾、被一杯特制的高浓度酒精放倒的时候。

  托尼:“……”

  意识融合,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他知道白罐在旧金山浪得飞起,还干了不少天怒人怨的蠢事。

  但从前他只是听说,感觉就像是另一个人借用了自己的脸蛋,到处招摇撞骗一样。

  可是一旦他拥有了白罐的记忆,并且成为一个既不那么“托尼”又不算那么白的融合体时。

  ……他感觉那些破事就是自己干的。

  就像一个酒后发疯清醒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还能理解白罐的想法。

  ……那他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啊。

  颜控难道犯法吗。

  小金丝雀的容貌美得跟童话似的,就算是跟他相处久了、产生抗性的反抗军,也会偶尔忍不住看着发呆。

  那他给小氪穿漂亮的衣服、摸一摸他,有错吗。

  “……有错!”

  托尼大声地对着镜子咆哮,把经过的卢瑟吓了一大跳,“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托尼总算整清楚了。

  他和白罐,就是秩序自我和本我的关系,白罐就是他人格中最早,也是最原始的部分,是性-冲动和欲-望的贮存库。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完全按极端享乐主义的准则活动,不顾一切寻求满足和快感。

  ……可他现在是个超级英雄。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个人有非常糟糕的地方,可一旦那颗温暖的心回来,托尼·斯塔克就又忍不住想要朝着世界发光。

  现在托尼站在萨沙面前,带着还剩20%的偏离值,脸也不敢露,吭哧吭哧地躲在金属面罩后头,想给他整点好听的告别台词。

  萨沙倒是和颜悦色,跟他握手手:“辛苦啦,托尼。”

  托尼还在盯着他的手发呆。

  小王子把手手塞在男人粗砺的金属手掌里,一下子就显得又白又软,稍稍捏紧点就会喊疼似的。

  他想起白罐——不,是他自己——在高台与对方跳舞,曾经煽情地一根根抚摸他的指尖,触感的确是柔嫩细腻的;

  腰身的触感则更加精妙,当小王子的腰被握着,再跟着音乐缓缓摆动时——

  天啊。

  简直像能吸住手掌似的。

  萨沙看了眼他突然上飚了4%的偏离值,忧心忡忡:

  “你要小心点,别再让白罐出来哦。”

  托尼:“!”

  他的偏离值,立刻心虚地往下掉了6%。

  只是喀啦一声,把萨沙的手握变形了。

  萨沙:“……”

  当史蒂夫带着落荒而逃二人组,登上开往外面世界的输送车时。

  似乎有某种默契似的,他们同时沉默着,回过头去。

  萨沙正站在基地门口送他们。

  阳光太强烈,他只好戴着自己的小墨镜,还得拿手遮着,免得又流了一脸眼泪。

  但小金毛的笑容,还是跟太阳一样灿烂,头发像金子似的璀璨无比,在往来的人群中特别显眼。

  他们谁也不出声,只是看着人群里挥手的小金毛,默默想,等我回来。

  等我们回来。

  这份厚重的恩情,那些难以出口的愧疚和遗憾。

  等我们回来,一定会百倍交还给你。

  谁也没有预料到。

  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