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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各自纠葛(2 / 2)


彦严把包着金子的布袋先放在脚边,问道:“那你们是敬什么神的?”

京娘眼神无辜道:“王母。我们称王母教。”

“王母……教?”彦严顿时皱眉,“义妹离家远行,平素要读读史。汉朝黄巾贼,就是传天师教,人一多就喊‘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你们自称什么教,非道非僧,那你们想做什么?官府要拆道观算是客气的。”

京娘道:“客气?当官的还污蔑我们是蜀国的细作!”

彦严惊道:“怎会污蔑你们是蜀国细作,不是越国细作?”不怪彦严如此一问,王上近期就是想先对蜀国用兵,恰逢此时,说她是蜀国细作就撞到风头上了,“难道你真的和蜀国的人有往来,被官府军随眼线察觉了?”

京娘低声道:“不敢有任何欺瞒义兄,我确实和蜀国花蕊夫人费贵妃有来往。去年我在峨眉山上修行,筹建道观但缺钱,便结识了花蕊夫人,好让她资助……”

“这……”彦严的眉头舒展不开了,当下就提起脚边的布袋放到桌子上,“这里有些金子,当是义兄给你添的一份嫁妆,你回家找个归宿好生过日子罢!听义兄一言,军机国事,妇人千万别稀里糊涂搀和进去了!”

“义兄的话我没听懂。”

彦严道:“王上早就在厉兵秣马,事到如今,也不怕说出来。不出半年,我朝就要对蜀国大举用兵;你在东京,却和蜀国贵妃有来往,岂不叫人生疑?官府怀疑你是细作奸细,倒不是完全捏造事端。”

京娘推拒金子,脸上微微一红,小声道:“要我还俗也可以,但我的心思你还不懂么?”

彦严有点生气:“你的心思我懂,我的心思你不懂?这都几年了,如若我要娶义妹,为何要白白让你耗费青春华年?赵某一直都拿你当义妹,别无邪念。”

京娘委屈道:“但是我心里只能有一个人,你进来了,便再也装不下别人……义妹又不是亲的,有什么关系,当今皇后还是王上的义妹呢。”

彦严恼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早和义妹说清楚了,你现在白费光阴、今后人老珠黄了别赖我身上!当年赵某护送你,绝非见色起意,更不是看上你了!那时我正寻机投明,做点义事不过为了积攒名声声望和品行,而且不止做了这一件善事。若是让你产生误会,那真是抱歉得很!”

京娘道:“那你名声有了,官位也有了,现在再娶我有什么关系?”

彦严站了起来:“我怎么娶你?我有夫人,娶义妹做小妾?同僚会怎么看我彦严的为人!”他看起来恼怒,其实忍了一些心里话,这京娘成年抛头露面在外面乱晃、不是什么良善女子,还会武艺,又那么难缠,娶回家的话是生怕家里不起风浪?

京娘道:“做妾我也愿意!你怕别人说你,那我可以等,等你夫人走了……”

“我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妇人!”彦严已经很不客气了,“就算你咒死了贱内,我也只会续弦门当户对的人家,与你何干!”

这倒是彦严的心里话了,侍中王饶三朝元老,威望很高树大根深,王家似乎有意……若贺氏万一寿尽,彦严不迫不及待地娶王饶女,和这江湖妇人纠缠什么?

彦严又道:“我当年一番好意,又始终恪守礼数,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你,你还能说我忘恩负义不成!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不依不饶!”

京娘咬着牙忍着,说道:“难道为了富贵,你可以抛弃所有?”

“不是富贵,是建功业做大事、是佐君安民的志向!妇人之见,懂大丈夫的抱负?”彦严冷冷道,“何况赵某抛弃谁了?你我曾结为兄妹,我现在给你钱劝你好生过日子,难道有错?”

京娘哽咽道:“我知道你胸中只有大事,我也不计较你心里没我,只要我心里有你就行了……我又不要你什么,也不会阻拦你去做大事。”

彦严冷道:“你想想自个的样子,是那么轻巧的?你的事我不会管!道观封了最好,封了你没地方容身,回家去反是好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什么好自为之,你威胁我?”京娘也生气了。

彦严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威胁你什么?你只要不再缠着我就行了。告辞!”

等他拂袖而去,京娘呆呆地坐在木桌前,良久才想起桌子上的金子留下了。她猛灌了一口茶,“哐”地把杯子拍在桌子上。

这时进来了一个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佛曰:戒怒……”

“佛曰,佛曰!你眼睛瞎了吗,没见我是个道士!”京娘生气地骂了一句。

京娘离开了大相国寺,回她的玉贞观。

她坐二人抬的轿子回去,打扮看起来倒有点像道士。头戴帷帽、白纱遮脸;身上穿着一件背上有八卦图的宽大道袍,这道袍宽得实在不像话,大热天的恐怕也只有她还穿得住……但仍然没法遮住身材,主要是胸部撑得太高,以至于让胸襟看起来空荡荡的、使衣服显得更宽大不合身。

如果没这一身宽大道袍遮掩,她那蜂腰、挺拔丰腴的诱人身材,恐怕就太过引人注目了。

玉贞观离大相国寺并不远,这地段有一小块地也不容易;若非在峨眉山修行时得到花蕊夫人的资助,她也没法建立这个道观、在东京也就没地方立足。

多年前,京娘的父亲曾是南方一个大商贾的门客,她因此在小时候见过来自远方的色目人。色目人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神灵,但她一律不信;不相信的原因很简单:她不觉得色目人的神能管到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的事。

父亲效力的大商贾为富不仁,但他还是愿意不惜性命捍卫主人。他告诉京娘:一个人安身立命,要么做大伙儿的主人;做不了主人,就该不顾一切效忠唯一的主人,切勿三心二意,也不必问原因。这样活着才有归宿……她父亲或许不知道,一言一行的以身作则已经在幼小的京娘心里埋下了种子,慢慢生根。

京娘长大后就没法改变自己,在她的心里,一生最大的事就是要选一个主人,然后托付终身,忠贞效忠、至死方休。为了极度的忠贞,这个人当然必须是夫君,什么都省了。

所以她才毫无道理地跟着彦严不放,因为那年就认定要跟他了。

当时京娘被拒绝,回家后本想以死明志,后来没死成才抱着一点希望,又离家找彦严来了……但彦严一直不答应,只让她做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