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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蛮横千金』流泪的理由。(2 / 2)


「你嘴巴有你说的那么坏吗?」



我从来不这么觉得啊。



「……对你我没必要嘴坏……应该说,没必要那么气势汹汹。」



「因为是未婚夫?」



「东九条同学,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啊。」



要说的话是归在喜欢的那一边。



「谢谢。我是在跟对我有恶意的人对抗的时候,嘴巴才会变坏。挑衅对方的事……嗯,我也有自觉。虽然有自觉……」



「但一起劲就停不下来?」



听我这么说,桐生有些烦恼地低下了头。随后,她左右摇了摇头。



「不。说到底,我根本没打算要停。」



「……没打算要停?」



「因为……那些针对我的恶意都是起因于我的容貌、我的成绩、我的运动神经……还有就是,家里还算有钱的事。」



「……」



「家里有钱这件事还另当别论……我觉得比起不美,美一点还是比较好,所以努力维持着体态,成绩也是认真读书得到的结果。还有运动神经也一样……老实说,我是手脚不灵活的那一类,所以一直不断在练习。」



「是吗?」



「幼稚园的时候,我在运动会的赛跑是最后一名。从那之后,我就每天六点起床,跟父亲一起跑步……结果隔年的赛跑,我就拿到了第一名。」



「……简直是昭和时代的励志故事啊。」



话说,最厉害的应该是豪之介先生吧?竟然每天六点起来陪女儿跑步。



「……丝毫不考虑我的努力,只会嫉妒我得来的结果。我这个人可没有好心到会善待这种人。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努力过,却非得放下身段,去迎合那些不努力的人,甚至不惜扭曲自己……媚笑着去接受那些恶意?」



「接受恶意……嗯,不过,媚不媚笑先不论,但我觉得那么做是跟人相处的基本吧。啊,我这不是在说教。」



「我懂。说话委婉圆滑一点,才能让人际关系更加顺遂对吧?」



「是啊。」



「可是,东九条同学。」



她盯着我的双眼。



「『轻松』跟『开心』是不一样的。」



「……」



「确实,我如果照你说的那样去对待别人,与人的相处会比较『轻松』吧。只要在遭人嫉妒的时候说句『没有那种事,我没那么厉害』之类的话表达谦逊,就不会承受进一步的攻击,或许会更加『轻松』。搞不好还能借此交到朋友。可是呢?像这样伪装自己活下去──」



──一点都不开心。她说。



「……所以……我的嘴才会这么坏。这是我的盾牌,用来守护我身为我的事实。如果不这么做……『我』肯定,会不再是『我』。」



桐生说着,用有些不安的表情盯着我的脸。见她这副样子,我──



「──咦?咦!?东、东九条同学!?你做什么……!?」



不知不觉间,我伸手摸起了桐生的头。她一脸讶异地瞪大眼,随后变得面红耳赤。



「为、为什么要摸我的头啊!把、把我当小孩子吗!?还是说,你想说『很努力了,好乖好乖』之类的!?」



「才不是──啊啊,也有一部分是那样。就是看到年轻女孩子一路逞强着活了过来的一种……怎么说?单纯想摸头的感觉。」



「什、什么单纯……」



「性骚扰?」



「要是我提告的话会赢呢。」



「你要告吗?」



「是不会告啦……你、你还要继续摸吗?」



「这个嘛……再摸一下可以吗?」



「是、是可以……」



桐生说着,红着脸别开了头。虽然她鼓着双颊,但从没有拨开我的手来看,应该没有在生气。我就这样微笑着望着桐生,随后开口:



「……这样啊。」



啊啊。



原来如此。



「东九条同学?」



看着露出疑惑神情的桐生,我终于──



「──你真厉害啊。」



有着蛮横千金的外号。



第一次见面就骂了我一顿。



但即使如此,我为什么就是没办法讨厌她呢?直到此刻,我终于明白了理由。并不是因为中途才跟她关系变好,或是她确实向我道了歉,都不是。



「……我才不厉害。」



「不,很厉害。」



「你说很厉害……是指什么?」



桐生一副茫然的表情,把视线朝向了我。面对她的视线,我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很难堪、很丢脸……但现在,我有件事非得告诉桐生不可。



「──唉,可以听听我的故事吗?」



听我这么说,桐生浮现了困惑的表情。



「……故事?你的?」



「嗯。虽然是很难堪的故事……要听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说到底,是我主动要求你听的。桐生听我这么说点了点头,我于是缓缓开口道:



「……我说过,我以前是打篮球的对吧?」



「……川北学妹有说过你很厉害。」



「是不是很厉害先不论……嗯,确实还算厉害吧。」



「你是国体选拔队的候补不是吗?那当然很厉害啊。」



「是吗。嗯,至少在我就读的国中里面算是最厉害的吧。我被称作王牌……从一年级开始就是正式球员,在比赛中也很活跃。」



「……」



「……我第一次见识到篮球这项运动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那天的情形。那一天,我们一直玩耍玩到了天黑。」



升上小学之后,终于跟新的朋友打成一片的暑假前夕。在夏天的艳阳之下,我跟朋友们在操场玩到彻底忘了时间,一回过神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当时我们还只是小学一年级生,面对黑暗逐渐降临,还有这么晚还在外玩耍肯定会被父母责骂的恐惧,我们都急得流出了泪。



「……而就在我跟我朋友将要大哭出来的时候,体育馆的电灯突然亮了起来。好奇发生什么事的我们因而慌忙跑到体育馆的门前一看。」



于是,我看见了一群人享受着我从来没见过的运动。



「那些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们,在以小学生来说十分广大的体育馆中来回奔跑。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但随后,我的目光被其中一位少年吸引住了。



「那位比我大一点的少年,像操控自己的手足一般,巧妙地驾驭着跟自己的头差不多大的橘球,越过看来比他还要大的少年,轻松地进了球。」



那副模样实在又美、又华丽。



「……结果,在担心我的妈妈找到我之前,我都一直呆站在原地,紧紧盯着那位少年打球。当时我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整个人兴奋得不得了。」



「……」



「那是我憧憬的人。他叫川北诚司。」



「川北……」



「是瑞穗的哥哥,诚司学长。他现在也在大学打篮球。」



由于那副情景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所以我马上告诉妈妈,求她让我加入诚司学长所属的迷你篮球队伍。



「诚司学长的技术好得不得了。虽然我跟他位置不同,但我一直很憧憬他,也常与他一起练习。不久之后智美跟着加入,经过一年后瑞穗也加入……一开始我还用川北称呼瑞穗,但后来被诚司学长说『这样太容易搞混了,你就叫她瑞穗吧。』。」



我回想起那时候,微微笑了笑。



「……那时候每天都很开心。能实际感受到自己一点一点,但确实地在进步。能够把一项运动……也不只是运动啊。无论是任何事,能做到自己原本做不到的,很让人开心不是吗?」



「……是啊。」



「所以,我每天都在练习。虽然练习也有痛苦的时候……但那是段非常开心的日子。」



就这样训练出实力之后,我进了当地的国中就读。那是间普通的公立国中,说白了篮球实力并不强……我理所当然地成了正式球员。



「记得是刚升上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吧?我被选上成为了国体选拔队的候补。我当时真的很高兴,凉子、智美、瑞穗,还有诚司学长也都为我高兴。我国中的队友也一样很高兴,甚至还有人急着说出『这下我们能进入全国大赛了!』这种话……而我也抱持着那样的想法,练习得比以前更加努力。」



然后──就崩坏了。



「……你知道『孤优生(译注:浮きこぼれ,日本教育用语,指因为过于优秀而遭受同侪排挤,与吊车尾(落ちこぼれ)相对。)』这个词吗?」



「……知道。」



「我知道这么说会让人不舒服……啊啊,算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就是打得非常好。在我的国中里无人能比,打得比谁都好──甚至也比学长们好。」



「……是吗?」



「我加入的迷你篮球队里面,除了我和智美以外,其他人都去就读别的国中了。所以,社团的学长们都是从国中才开始打篮球的,经验跟我不在同一个水准上。」



毕竟我和智美的家正好在学区的交界地带啊。



「所以,嗯……那些学长们就看我不太顺眼……某一次,我还在社团活动室被学长揍了。他说『都是你害我被踢出正式球员了。』。」



「……真是该唾弃的烂人呢。要是我那时候就跟你认识,我绝对会教训他一顿!」



桐生气得红了脸,一副愤慨的样子。见她这副样子,我莫名感到有些高兴,比刚刚更轻柔地摸了她的头。



「……谢谢你。不过没事的,智美替我教训他了。凉子也很生气,还有瑞穗也是。而且,诚司学长还特地跑来劝诫……但这好像更让学长们不爽了。」



「……真是一群死混帐。」



「女孩子别说『死混帐』这种词啊。哎,总之那些不爽的学长们就开始不断找我麻烦。」



「……所以你才不打篮球了吗?」



面对桐生的猜测,我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吗?」



答案是否定。



「我那时候觉得,根本没必要理会学长们,靠我们这一届努力就行了。反正那些人只要到夏天就会消失,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时代了……我就是这样想的。」



「……」



「虽然队伍的气氛糟透了,但我还是觉得打篮球很开心,所以继续了下去。而夏季大赛结束之后,学长们离开队里,我则成为了队长。」



现在一想,我还真是最糟糕的人选。社团老师肯定是只看我的篮球实力就选了我……想必他没什么看人的眼光吧。而且他对篮球也不熟。



「……我当上队长之后,独自制订了训练菜单。我的目标是要打败所有的队伍,就算没办法夺得全国冠军,也至少要让我们的队伍可以进入全国大赛……你会笑我吗?」



「……还没听之前,我不知道会不会笑。」



「也是。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很自恋……但当时我的想法是:『要是有五个我的话,至少能打进全国大赛。』。」



「……我不会笑你。因为你想必就是有那样的实力。」



「谢啦。所以,我把训练菜单制订得跟我平常的菜单一样。投篮练习、冲刺和长跑……我安排的内容都是为了打赢比赛。我觉得运动这种东西,果然就是得赢才对吧?」



「如果不是为了休闲,答案是肯定的。」



「我那时也想,既然是社团活动,一定是以赢为目标比较好。因为,要是不这样就不『开心』了啊。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



「……」



「……队员们跑来对我说:『别把我们跟你混为一谈。不要因为自己有点才能,就觉得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



「……」



「……老实说,我受到很大的打击。我喜欢打篮球,所以一路努力了过来。而大家也都说打篮球很开心。可是,我却被同学……被『同伴』说了那种话。既然这样,那至今那些所谓的『开心』又算什么?……我不禁这么想。」



「……这样啊。」



「可是就算如此,我还是想在这个队伍继续努力。因为我喜欢打篮球,而且他们虽然那么说……但基本上都还是很好相处的人。」



「是这样吗?好相处的人应该不会对努力的人说那种话吧?」



「这部分我也有不好。因为练习菜单确实很严苛,甚至还有学弟抱怨『东九条学长是恶鬼。』啊。所以,我想我的同学一定也是在替学弟们表达不满。」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于是,我稍微改动了训练菜单。具体来说是改得更『轻松』了。减低投篮练习、冲刺跟长跑的强度,还每天加入了一点小游戏。大家都很高兴,说『打篮球果然很开心』。甚至原本常跷练的人也渐渐回来参加练习了。」



「……」



「……新组成的队伍迎来的第一场正式比赛是新人战(译注:日本社团的「新人战」概念不同于「新生杯」,主要是由二年级生上场。),而我们打输了。虽然我们也没什么资格说,但对手是连听都没听过的弱小学校。这也是当然的。因为没练长跑,所以比赛后半队员们都已经累得半死,投篮都投不进,这样怎么可能会赢?我实在很不甘心……甚至拼命忍着,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我叹了口气。



「──但是,我的队员们却不是这样。」



「……我想也是。」



「你懂吗?没错。我的队员们都在笑,说着『打得好』、『很努力了』之类的话。我看着他们那副样子……该怎么说?我心里觉得,这并不是我喜欢的篮球。」



「……」



「……看他们那样,我尽管感到不和谐,却还是继续打着篮球……可是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因为没打赢?因为做的是赢不了的训练?」



「不是的。不是那样。」



不是那样。



「是因为,我『放松』了我的『全力』。」



「……」



「我觉得我不断背叛着我自己最喜欢的篮球。即使如此,队员们还是每天开心地练习着。他们有比赛的时候会努力,赢了会高兴,输了也会不甘心……不对,是表现得不甘心。我开始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所以在升上国三之前,就离开了篮球社。因为我觉得要是再那样下去,我就不再是我了。」



说到这,我缓缓地叹了口气。



「……结果,我没办法像桐生你这样。我放弃了努力这件事……不是为了谁,而是发自内心的努力──我放弃掉了。因为我是个软弱的人。」



──我想,我们一定很相像。



在全方面不断努力,爬往顶点的桐生。



在单方面不断努力,却放弃了顶点的我。



虽然前进的方向不一样,但经历的道路,却是一样的。



「我纯粹地觉得,你的生存方式很厉害。也觉得很帅气。」



因为,她的那副姿态──那不顾虑任何人,在自己追求的道路上勇往直前的姿态──正是我过去放弃的路。



「所以──回到一开始的问题,桐生。」



我这么说道,与目光摇曳的桐生对上了眼。



「──我不可能,会对你感到不屑。抬头挺胸,桐生彩音,你的生存方式绝对没有错。你没有必要顾虑任何人。你就照你喜欢的方式活下去吧,随心所欲地活下去吧。」



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要是你想说这么活下去很累,再也办不到的话……」



到那时候。



「我会尽全力支持你的。以你未婚夫的身分。」



──这搞不好只是代偿行为也说不定。



或许这只是我的任性,希望桐生能在自己已经放弃的道路上前进,并走得更远。



「……我想,我大概很憧憬你吧,桐生。」



我偶尔会想。



如果我那时没有迎合任何人,照我的方式活下去该有多好。若是我继续打篮球,我搞不好已经在往更远大的目标前进了。而如今,我想帮助在这条道路上前进的桐生。虽然我不知道能为她做到什么……但就算如此,我还是想成为当她疲累的时候,可以倚靠的存在。



「……可以吗?」



「可以的。」



「我……保持这样……也可以吗?」



「嗯。」



「东九条同学……东九条同学你……」



她看向我。



「──你不会……讨厌我?」



求求你。她说。



「不要……离开我。」



桐生以湿润的双眼凝视着我。我于是灌注全身的温柔,摸了摸桐生的头。



「──就算全世界都说你是错的,不肯认同你──我也会站在你这里,桐生。」



下一刻,泪腺决堤了。



「呜……呜……」



「……别哭啊。」



「因、因为……我、我以为,我绝对被你讨厌了……我想说……那么苛刻的人,绝对会被你抛弃……」



「我不会抛弃你的,别担心。说到底,我们是未婚夫妻不是吗?」



「那、那个……只、只是形式上而已嘛!……呜……太、太好了……」



桐生露出打从心里安心的笑容──然而失败了。她就这样半哭半笑地抬头看向我,我对她回以微笑。



「好了。别哭了,桐生。」



「嗯、嗯……呜。」



「哇──!别再哭了啦。」



「因、因为……我一直努力过来……可、可是,从来没有人认同我的努力……我总是,被人嫉妒、承受恶意,还被瞧不起……但、但我还是努力了过来……!」



所以。她说。



「东九条同学你……呜……肯认同我……!」



这件事。



这件事实。



「我实在……实在……很高兴嘛。所以……才会想哭啊……」



「……是啊。你一路努力过来了嘛。很棒、很棒。」



「别把我当小孩子……」



「啊……抱歉。也是呢。那就……」



「不要不摸了!再多摸一点……!」



「……到底要我怎样。」



桐生小姐化身任性公主,硬是低着头把头顶凑向我的手,动作好像猫咪在蹭人一样。我默默望着她这副样子,不久之后,她便用袖口用力擦去了脸上的泪。



「……嗯!我没问题了!」



「……你擦眼泪的方式还真豪气啊。已经好了吗?」



「嗯,已经没事了。那个……都是多亏了东九条同学。」



「……是吗。」



那真是太好了。既然打起精神,那我的安慰也有价值了。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第五节课结束的钟声正好响起了。



「……我们把第五节课整个跷掉了呢。」



「是啊。就这样把第六节也跷掉好了,反正是数学。」



「什么反正是数学……」



「总觉得今天什么都不想做了。我们就只出席班会然后回去吧。」



「……总觉得,抱歉。」



「没事啦。我正好也想跷课。」



话说回来……一直坐着腰实在有点痛。也许因为背靠是水泥墙的关系,感觉整个身体都很僵硬。而就在我站起了身,想活动一下身体的时候……



「东九条同学。」



「嗯?怎么了?」



「你刚刚这么说过对吧?说自己是『软弱的人』。」



「……是啊。是这样没错吧?我很软弱……而你很坚强。能贯彻自己的你──」



「我觉得不是那样。」



「──不是那样?」



她点了头肯定。



「你一直很努力打篮球对吧?不但忍受艰苦的练习,还尽力在严苛的环境下带领队伍对吧?」



「……是啊。虽然失败了就是。」



「不。那才不是失败。」



「是失败啊。因为,我可是放弃了全力练习,用『轻松』的做法来逃避啊。」



放弃了努力的我,肯定是个软弱的人──



「──那并不是『软弱』。而是你的『温柔』。」



「……」



「你当时一定觉得很苦恼吧。不知道这样下去好不好。因为,你刚刚说过不是吗?你『放松』了自己的『全力』。我很能理解,放松自己的全力究竟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可是,你是为了大家,才让练习变得『轻松』的吧?你是看着大家开心练习的样子──不惜放松全力、不惜压抑自己,选择为他们着想对吧?」



「……」



「我想我一定,做不出那种抉择。」



「那是因为……桐生你很坚强。」



「不。是因为我是一个人。」



「……」



「愿意压抑自己,为他人着想的你,才不是软弱的人。你是温柔的人──正是你的那份温柔拯救了我。你的那份温柔──」



我最喜欢了。她说。



「所以──抬头挺胸吧,东九条浩之。你绝对没有错。没有必要为自己逃避了而感到自卑,你只要是你就可以了,不用去后悔。所以──让我对你这么说吧。让因为你的温柔而得到无比救赎的我,对你说──」



桐生说着,挺起了胸膛。



「──就算全世界都说你是错的,不肯认同你──我也会站在你这里,东九条同学!」



「……别学我的台词啊。」



「呵呵呵。学了你的台词。」



尽管双眼又红又肿,她还是像顽皮的孩子一般『嘻嘻』地笑了。而见桐生这副模样……



──我感觉,稍稍被救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