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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话 嘉尔特(1 / 2)



「你——那个眼睛是使用了血晶吧……!」



笼罩在寂静之中,我在坟前挤出痛苦的声音对过去的弟子说道。



看见一脸惊愕的我,嘉尔特满足地弯起朱红眼眸。



但惊讶的人不只有我,在场还有一个人知道嘉尔特的存在。



「嘉尔特•纪萨……!当时的男人果然是你吗……!」



也就是我的女儿,同时也是门徒的艾尔玛。艾尔玛与嘉尔特是师兄师妹的关系。艾尔玛完全没有隐藏起自己的愤懑,嘉尔特则开了玩笑。



「是艾尔玛•静寂吗?我认为你应该要懂得尊敬身为师兄的我。」



「少啰嗦!都已经被逐出师门,哪来的师兄……!」



对于静寂流来说,嘉尔特是人人唾弃的大罪人。为了满足私欲,玷污了师父传授的招式——艾尔玛会感到愤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现在也感到义愤填膺。



「你说得也对。不过老实说这些都不重要。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你这家伙到底……!」



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是不放在眼里。可是这也是理所当然。



经过漫长的时间,再次出现面前的嘉尔特已经拥有足以摆出那种态度的实力……!



「你到底有什么事……?」



贸然动手的话,吃亏的是自己。嘉尔特让我产生了这股预感,因此必须慎重行事。身体却无视于想法,开始渗出冷汗。



嘉尔特在不被我们所有人察觉的情况下接近我,挡下兼具速度与威力的手刀。我不觉得他只有这些能耐。虽然嘉尔特表示赛兹罗被杀掉会感到困扰,但他的语气中完全没有感情……摸不清他的底细。在战斗前便觉得没有胜算——这是继师父以来头一遭。



「……喔,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啊。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过来解救这个男人。因为这个东西还可以用。」



「还可以用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现在还在研究,他可以帮上我的忙。」



嘉尔特始终维持游刃有余的态度,让我感到一股焦躁。若有机会,我想要立刻打穿他那张脸——但却无法那样做。



现在的我只能试著套出情报。利用对方老神在在的态度,实在很惭愧。



「哎,就是这么一回事。喂,差不多站得起来了吧?不管哪里都好,快给我滚。」



「真是让人不爽的家伙……但这次要向你道谢才行……」



赛兹罗看了一眼嘉尔特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明明伤得那么重……!



「等等!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管吗……!」



回过神后,发现自己已经反射性叫了出来。但嘉尔特语带嘲讽地说道。



「不需要你的许可。我要想要怎样就怎样。」



我被嘉尔特握住手,什么都无法做。加上嘉尔特毫无破绽——艾尔玛等人也无法采取行动。



赛兹罗宛如幽魂般耸了耸肩膀,接著转过身去。



「可……恶……!赛兹罗,你胆敢逃走!」



我怒骂著赛兹罗的背影,只见他停下虚弱的脚步。赛兹罗仅回过头,用空洞的表情瞪视著我。



「岂有不逃走的道理……我可不想死……但不要忘了,下次我会杀了你……」



没有霸气的声音中夹带著憎恨,赛兹罗留下这句话后,消失在树林的深处。



竟然眼睁睁让对方逃走……!我试著甩掉嘉尔特的手,去前去追赛兹罗。然而——



「……?」



视线突然颠倒过来,让我停止了思考。



下一秒从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啊!」



感觉到剧痛后,我才终于发现自己被嘉尔特奶了出去。



那家伙……利用了我的力量……!



「师父,你有点太大意了。传授静寂流武术给我的人可是你。」



从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视线中,发现嘉尔特面带嘲笑地俯视著我。



虽然感到焦躁,但手已经放开比较重要。我立刻跳了起来,摆出「流水」的架势。



「『流水』啊。你还是一样很天真。」



嘉尔特摆出的是与「波涛」极为相似、但在细微之处有所不同的全新架势。



那个架势更具攻击性……或许可以这么形容。散发著一股难以形容的不祥气息。



「在交手前,让我问一件事……」



「喔,好啊。」



至今不曾感受到的紧张氛围之中,我渗著冷汗说道,嘉尔特则仍用游刃有余的态度回答。



我压抑著随时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火,让呼吸平复下来。



「研究是指什么?为了什么?」



我说出了那家伙方才提到的「研究」。我回想起那家伙出现在竞技场时,也提到「实验失败」。



按照状况来看,意思是——



面对我的质问,嘉尔特露出狰狞的笑容。脸上原本感受不到一丝情感、虚情假意的表情,换上一个发自内心的邪恶无比的笑容。



「呵呵,你应该知道吧?但我还是回答吧——目的当然是得到力量,只有这件事而已。至于研究对象——跟你想的没错,跟『暗色结晶』有关。」



一副巴不得全说出来的模样,嘉尔特继续说道:



「你应该也有隐约察觉吧?『血晶』所拥有的真正性质。只要利用这一点,可以轻易到达连那个男人一一伊瓦欧•静寂都无法到达的境界。」



嘉尔特提到性质这个字眼时,我不禁动了一下眉毛。正如那家伙所言,我的确隐约察觉到血晶的性质。



在那杜夏交手的塔利斯贝尔库、竞技场的葛劳帝斯以及——第二次交手、没能杀死的赛兹罗。一个是巨兽,两个是人类型态……至今对付过的塔利斯贝尔库各个拥有特殊能力。



体型巨大无比的怪物,拥有强韧外壳的葛劳帝斯,以及心脏停止后仍能动弹的赛兹罗。那些家伙各自拥有超越自然常理的能力。



这恐怕不是偶然。按照我的想法,赛兹罗得不到葛劳帝斯的外壳,相反的,葛劳帝斯也得不到不死能力。



这些应该与「血晶」的性质有很深的关系——若我没猜错的话,便无法否定嘉尔特所说的话。



「你一副心里有底的模样……应该称赞你一下吧?」



嘉尔特发现我的脸色丕变,再次愉快地勾起嘴角。



我还是人类时,嘉尔特是个情绪起伏激烈的人,动辄变得歇斯底里的个性称得上是逐出师门的原因之一。



现在在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情感变化十分贫乏。即使救了赛兹罗,也不觉得有什么,跟艾尔玛交谈时也是,在那种状况下,过去的嘉尔特绝不会说出「你说得也对」这种话。



然而,这个男人唯有在提到血晶时,会发自内心露出愉快的笑容。彷佛是个炫耀著自己的宝物的孩童——然而,笑容中却像是凝聚了来自全世界的邪恶。



「……我可不会让你得逞。」



如果我对「暗色结晶」的推论正确的话,必须阻也这个男人才行。



我将超出身体所能负荷的魔力注入身体——「试制樱花」。



漫天飞舞的魔力花瓣如雪片般大量涌现。一开始便使出了全力。肌肉断裂使得浑身产生剧痛。但贯注全副精神的我没有空闲因为疼痛而歪起脸来。



以魔力强化肉体,搭配上治愈魔术。只论「试制樱花」的原理,在强化上没有极限。因此,只要拥有能够忍耐剧痛的精神力,「试制樱花」可以无限强化肉体。



剧痛对我不构成问题。即使会让人痛苦到觉得死了比较痛快,但对曾经死过一次的我没有太大影响。比起实际死去,肉体的剧痛不算什么。



……问题是消耗量。只要增加强化肉体的魔力,需要更多魔力进行治疗。强化的强度愈高,消耗的魔力也愈来愈不成正比。



「试制樱花」原本就是失败作品,使得现在我处在更糟糕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战斗,恐怕连五分钟都无法维持。



然而——不处在这种状态下,我甚至无法看出嘉尔特的动作。



「师父,你真是乱来啊,看来你对武术的痴狂永远都治不好。」



魔力发出电力炸裂般的巨响,从另一头传来嘉尔特的声音。



已经恢复一开始现身时的平淡语气。



虽然与付出不成正比——但我对自己的魔力颇有自信。嘉尔特没有露出惊讶的模样,也不像是感受到威胁。



他摆出与擅于攻击的「波涛」相似的架势,选择静观其变,让我恨得直咬牙。继续对峙下去,我会率先出局。过去的嘉尔特会采取正面进攻,但眼前的男人与过去的嘉尔特判若两人,显得十分冷静。



这样下去会死路一条,却又无法贸然攻击——我开始对胶著的战况感到焦躁。



要想办法突破僵局,我隐藏起焦躁,寻找著时机,只见嘉尔特露出一抹浅笑。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废物,但实力似乎提升不少,让我有些放心了。」



「放心……?」



嘉尔特的笑容仍充满余裕,而我无法隐藏起凝重的表情。老实说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痛苦已。



但因为一时焦急而主动进攻,必是自寻死路。虽然没有余裕,但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走投无路,于是我反问他。



「是啊,变成这个德性还是没有放弃最强这个头衔。现在的我有自信站上顶点——但到那时没有对手不是很寂寞吗?」



「……真是有自信啊。」



「我倒是觉得很中肯。」



嘉尔特的话听起来十分傲慢,但绝非是夸大。



至少在我的记忆中,实力胜过现在的嘉尔特的人,除了师父以外,别无他人。



连师父都已经消逝的过去之一,我不知道有谁能与现在的嘉尔特并驾齐驱。



因此我才会如此慎重。老实说胜算很低,但身为静寂流前任师范,我不能在交手前便认输。



「呵呵……」



「有什么好笑的?」



话题结束后,笼罩在一片沉默之中,嘉尔特突然发出了笑声。



明显带著嘲讽,让我忍不住反问。



虽然我知道时间拖得愈久,对我愈不利,但现在的我没有其他选项。



然而——



「哎呀,突然想起那个明明站在顶点上,却碌碌无为地死去的男人。」



我不明白嘉尔特的话中之意,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但站在顶点上的男人,我只知道一个。



我感觉到一股怒火升起。



让我一时忘记了痛苦,脸上变得不带任何表情。



像是等待我露出这个反应,嘉尔特继续说道。



「好不容易登上颠峰,却没有可以匹敌的对手。拥有足以统治世界的力量,却白白浪费。我可不想成为那种废物。」



「……你指的是谁?」



「你应该晓得吧?伊瓦欧•静寂啊。师父,我可不想变成那个一事无成的男人。」



嘉尔特的话完全超出我的容许范围内。



不带表情的脸上泛起如熊熊烈火般的怒意。



那个伟大的男人是废物?一事无成?



听到嘉尔特出言污辱给了我一切、至今仍被我视为目标的伟大存在,血液顿时直冲脑门。



「嘉尔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身笼覃在无法压抑的怒火之中,我的身体动了起来。



像是被牵引一般,我笔直地冲向目标。



平常不会发动这种强度的「试制樱花」,世界的速度在我眼中变得缓慢无比——一看见那个带著嘲讽的笑脸,我再次蹴向地面加快速度,宛如化为烈火之矢。



我用左拳进行牵制。比起威力更重视速度,难以一击打倒敌人,但只要击中脸部,可以夺走视力。



从自己口中说出有点奇怪,虽然怒火中烧,但从采取的战术来看,仍十分冷静。若任凭怒火吞噬自己,输得凄惨落魄,形同是对师父的冒渎。



速度无懈可击,但威力不大——第一次很难闪避的牵制攻击。



然而,嘉尔特只是移动了脸,便避开了我的攻击。



精准地掌握住轨道与速度——虽然对嘉尔特的实力感到惊愕,但在我的预料范围内。因为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关系,嘉尔特没有反击。



这个矮小的身体要将对手纳入攻击范围内很困难,但只要进入攻击范围内,便能够发挥体型的优势。



我放出与刚刚一样重视速度性的拳头,观察著嘉尔特的反应。



以单手施展连续攻击,宛如百名射手一齐放箭。



虽然是牵制攻击,但威力也不弱,每一拳都具有粉碎岩石的威力。



——但对嘉尔特完全不管用。他移动身体,用手臂挡下——轻易地一一瓦解如雨点般降下的连续攻击。



嘉尔特仍没有反击。只要反击,便可以让我露出破绽,但他却只是一一瓦解攻击,像在对我的攻击进行评估。



明明知道被瞧不起却无法反驳,让我感到十分难受。但如果因此陷入焦躁,会跟刚刚的赛兹罗一样。



当最后的攻击被避开后,我决定暂时保持距离。即使施展更强而力的招式也是白费工夫。只要露出致命性的破绽,嘉尔特便有可能反击。



虽然时间有限,但有可能因为焦躁而一瞬间结束。虽然一度在盛怒之下展开攻击,幸运的是嘉尔特没有乘机反击。我不能放过任何有可能出现的机会。



「……原来如此,一进入战斗倒是挺冷静的。不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正如我所料,嘉尔特在试探我的实力。包括派洁恩过来,这家伙目前似乎对我有兴趣。



虽然感到愤怒,但现在只会让那家伙有机可乘而已。



我收起满腔的怒火,若生气能解决事情,要我生几次气都行。然而,愤怒只会带来反效果。



「嗯……稍微测试你一下好了。」



嘉尔特摸著下巴,显得有些愉快,之后再次摆出架势。宛如开始凝固的血液,黏稠的深红色魔力阵阵摇曳。



……我自认自己是很有毅力的人,对疼痛的忍受度也不在话下,无论多么艰辛的修行都不曾喊过苦,但嘉尔特身上的魔力不祥到让我联想到败北两个字。



以人类来说,我算是长寿了,虽然中途投胎转世成精灵,但算是阅历丰富。



但我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魔力。先不论多寡,其压倒性的邪恶气息,彷佛让背脊为之冻结。



「我要上了。」



除了幽灵以外,许久没有对战斗感到恐惧。听到嘉尔特的低喃,我立刻睁大了双眼。



下一秒我反射性地弯下身体。嘉尔特的「刺拳」挥过了我的脸原本所在的位置。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行动!没有跟上动作的头发,被嘉尔特的拳头「彻底粉碎」,让我倏地脸色刷白。



弯下身体的动作一半是反射,一半是直觉。我还能够活著,要归功于习武的漫长岁月,身体看穿了嘉尔特的动作,自动做出反应。



嘉尔特满足地露出微笑,与脸色苍白的我顿时视线交错。



他彷佛一开始便知道会被躲开——脸上写著「可不要让我失望」。



「唔。」



面对嘉尔特的藐视,我没有反驳。有这种闲功夫的话,不如付诸于行动——不然就要结束了。



但有件事很奇妙,方才嘉尔特的攻击并没有散发出塔利斯贝尔库特有的强烈杀气。



若有那股强烈杀气,凭我的速度应该有办法躲开——但没有杀气,要躲开那家伙的攻击变得大部分要靠运气。



只要有一个差错,我的鼻子现在已经断裂、脑门受到重击,无法继续战斗。



但只躲过一次攻击,不能因此放心。嘉尔特的刺拳充其量只是牵制——他正准备施展下一个动作。



嘉尔特从反方向使出同样的招式,我也反射性地移开了脸。我观察的不是手臂,而是肩膀。我预测出轨道,在施展攻击前没有先躲开的话,便会被这记扎实的攻击击中。



拳头从脸庞一挥而过,划伤了我的脸颊。



惊人的速度与威力,以及其精湛度——完全超出我所知的范围。



考虑到我不在人世的期间,嘉尔特活得比我还要久,但赛兹罗也是如此,为什么这家伙却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牵制攻击却拥有一击毙命的威力。明明将「试制樱花」发挥到最大,但光是要躲开牵制攻击便已经很吃力了。



不但如此——彷佛是为了试探我,攻击变得愈来愈猛烈——!



这已经称不上是战斗,我只是——



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嘉尔特的攻击火力愈加猛烈,连第一招都是凭运气才躲过的,现在却变得愈来愈猛烈,被击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嘉尔特的拳头击中了我的侧腹。



那股冲击穿透到另一侧腹部,彷佛整个人被贯穿了。



我顿时全身无力,身体腾空。撞击的力道粉碎了我的骨头。



我体验到至今不曾体验过的速度。



一眨眼的瞬间,尚未察觉到飞驶而过的景象,我的背部已经撞上了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