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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怪物的武术(2 / 2)


反而是除了闪躲之外的行动困难至极。



整个身体直冲而来的这个质量大且快速的攻击,拥有撞飞防御的力量。



所以他使出这招,我便不得不闪避了。



……这表示赛兹罗将得到一次机会。他能够观察对方的动作后,再选择最恰当的行动。赛兹罗一确认到我避开突进拳,便从著地开始施展横扫般的踢击。



这恐怕是他数十年来作为致胜套路的招式。突进拳之后接著那招,其流畅无比的程度甚至令我感到美丽。



若是在萨佛雷斯特和他相遇时的我,这招应该会连同防御将我的身体拦腰踢断。



但我的实力已提升到当时无可比拟的境界了。



我将气集中在巩固的防御之中,于是赛兹罗的脚踢在我化为盾牌的右手上。



……就算是这样依然很沉重。我对自己浮起来的身体咂了个嘴。



「喝啊──!」



赛兹罗向前踏步挥出拳头,追击被踢飞的我。



这是瞄准了我著地的连续攻击……我躲不掉。尽管有察觉到沉重的一击后续会是如何,在无法自由移动的状态下,我也无法采取防御行动。



「──唔!」



脸颊吃了一记拳头,其沉重令我发出苦闷的声音。



但我还挨得住。我硬是将左摇右晃的视线固定下来,回瞪赛兹罗。我们四目相交之后,赛兹罗脸上浮现了惊愕的表情。



像是要回敬他似的,我朝他的脸击出一拳。尽管身子微微往上飘,赛兹罗依然重整好姿势落地。



「不可说转.六德」不仅无法收拾赛兹罗,那一击的威力甚至离死亡有著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感谢自己的力量强化到能和他互殴,同时吐掉口中的血,重新面对赛兹罗。



「哼哼哼……真是惊人的力量……真亏你能以血肉之躯到达这等高度。」



赛兹罗硬是将歪掉的鼻子扳回去,并对我赠以赞赏之词。



……要说的话,赛兹罗也一样。



我比从前在萨佛雷斯特凌驾于他时变得更强了。明明如此,赛兹罗却逼得我使出了「奥义」,跟上我的脚步而来。



他八成也没有师父了,究竟是怎么从完全被祸石吞噬的状态下,「回到」这种层次的呢?



面对以不折不扣的武术进行对阵的赛兹罗,我内心所浮现的是感叹的念头。



祸石是邪恶的。不论有什么样的理由,它都是会令人远离强悍的恶意结晶。



因此我不会赞赏他。唯有对他为了恢复至此所累积的修练量,我得致上敬意。



「……!」



故此,我摆出了架式。



因为我知道,这是表达敬意的最佳方式。



「即使外型改变,你还是一样啊。我曾经很憧憬你那副模样喔……!」



可以的话,我想保留「不可说转.六德」。



就算再怎么抑制了耗损,要产生那股绝佳的效果,还是会消耗颇多的气力。



但我可不能对这个男人留一手。无论契机为何,他锻炼到这种地步都是为了我。所以唯有这个瞬间,我要将他视为武术家看待。



「要上了……斯拉瓦!」



「放马过来吧──!」



赛兹罗带著并非杀意的精神向前冲。



他过去的姿态,与现在重叠了。我以视线吹跑眼前的海市蜃楼,迎击白发萧萧的武术家。



尽管常用踢技,但赛兹罗真正擅长的是拳击。



均衡的攻击分配,更是证明了其武术之广泛。优异的拳击和踢技。绝非一朝一夕便能习得的技术之集合,述说著赛兹罗一路下来累积的历史有多么漫长。



即使如此,赛兹罗擅长的仍是拳击。



这是为什么?答案是──



「发!」



拳击能够被「统整」起来。



赛兹罗拥有许多将蹴地之势直接「加总」至拳头的招式。



从极近距离踏出半步,同时刺出的拳头。精简的动作简直像是在窘迫的箱子里施展一般。然而乍看之下不起眼的拳击,蹴地之势通过膝、腰、肘集中到了拳头上。赛兹罗驱使的武术所使用的那招,以半步拳之姿为人所惧。



而今,那招挟带著怪物的魔力和百余年的钻研向我袭来。



这不叫威胁,那什么才叫威胁──我以步法闪躲暗藏在小小的动作里头的败局。



赛兹罗的武术最为重视花时间钻研。花费漫长的时间反覆锻炼,令招式逐渐变得更稳固──就武术来说,这个想法本身理所当然。



然而,他们赌上的意念却非比寻常。



龟裂的拳头过于锐利,割破了衣服。花费了悠久时光不断成长的武术。一想到它在「不死」的精益求精之下会有多么恐怖,便令我咬紧牙关。



我的脸颊自然而然地上扬起来。这是因为,冷静无比的拳头,令我有种昔日曾对峙过的武术家回来了的错觉。



但我也不能净是缅怀往事。我刺出拳头,攻向──不,是企图攻向半步拳的破绽。



那时,赛兹罗已经整顿好了战局。我挥出的拳头,连同手臂被他拨了起来──!顺畅至极的动作,甚至让我感觉到他反覆操练过无数次。



赛兹罗的手臂,由下而上地打在空出防御的腹部上。



「咕……呼……!」



我无法完全卸开冲击,身子浮了起来。但和先前不同的地方是,我能够主动跃起稍稍削弱它的威力。



我夸张地跳起,接著准备应付如同方才瞄准著地的攻击。



跳得比他预估的要略低略远,我有了时间迎击不出所料前来追打的赛兹罗。



「不可说转.六德」!



有这一瞬间便绰绰有余了──!我绕到因冲击而失去平衡的赛兹罗背后,取代述说这句话。同时,我将弯起至膝盖高度的右脚,有如回复原位似的横扫而去。



「咕……嘎……啊……!」



刺进侧腹的冲击,连同碎裂的骨头一起传进了内脏。



即使内脏被压烂,势头仍不止歇,将赛兹罗的身体整个踢飞了出去。



就算当场死亡也不足为奇,没有比这还严重的致命伤……!然而,赛兹罗却朝我抵抗而来。



「还没完!」



若非怪物根本不可能恢复。尽管如此依然使用武术的赛兹罗,其矛盾令我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心情。



但这次的赛兹罗,终归没有舍弃武术。



那么,我就奉陪到最后吧……直到最后一刻。



锐利的踏步,意识著每一招的效果而组成的连击──有如燃烧著祸石赐予的邪恶生命一般,赛兹罗每一次攻击都蕴含了他的一切。



我彷佛像要回答赛兹罗的拳中述说之物似的,一招一招地拆解。



横扫、殴打显露的破绽,拨开、重新再来过。我时而中招,时而以来自于「不可说转.六德」的强力一击进攻。



在这番过招中,赛兹罗不晓得「死了」几次。确切地在我身上增加伤害的同时,每次复苏的赛兹罗,其力量便会大大衰减。



「呼……呼……哈……」



……到最后,赛兹罗的力量──恢复原状了。甚至令人回想起身为人类时的他。



祸石所给予的不死之力并非无穷无尽的吗?那么总有一天能够「杀死」他。急著分出胜负的心浮现出的想法──被某种东西、被身为武术家的我予以否定了。



「还真是令人生厌……我都特地舍弃人类的身分了,竟然打不赢身为血肉之躯的你啊……」



赛兹罗无法按捺自己的喘息──不对,是毫无克制的意思,如此咒骂道。



……令人生厌。尽管这么说,赛兹罗的表情看来却是无比开心。



甚至就连被血色所玷污的眼瞳,看起来都熠熠生辉。



这简直就像是──



「……这让我回忆起输给你那时的事……败给憧憬的武术家时的事情啊……」



初次和赛兹罗交手时,他老而弥坚、满溢著蓬勃力量。



「至今为止,无论我倒下多少次,都不曾失去过力量……哼哼哼,或许我体内的恶魔拋弃了我也说不定……」



赛兹罗按著胸口,有如惋惜著败北似的。



被体内的恶魔拋弃了……吗?我眯细眼睛,心想这番话未必有误。



因为现在的赛兹罗,尽管满头白发,眼睛又被血污染,身影却和往日的他重合在一起了。



赛兹罗的力量仍在不断地衰退……并非每次复活都会失去力量,而是在战斗当中也一直减损著。恐怕是每当他回想起往昔的自己时便会如此。



「咕……」



大概是终于连站著的力气都不剩,赛兹罗跪了下去。他并没有再次起身的样子。不晓得是否「不死」之力所导致,赛兹罗的身体毫发无伤,但我感应到的魔力却渺小到几乎消逝。



我脑中浮现了「风中残烛」这句话。赛兹罗的力量已衰退到,纵使我不加以吹熄,它也会直接消灭的状态。



「……哼哼哼,我可不想死啊……不,说不定我早已在那个时候死去了吗──」



终于倒下的赛兹罗,自嘲地笑道。



我不清楚「那个时候」指的是何时。



但若是指将祸石纳入己身之时的话──



尽管知道现在是个好机会,我仍然背对了赛兹罗。我心想,稍后再给他致命一击也行──



「……怎么了?为何背对著我?现在可是天赐良机喔。」



「我觉得怪物已经被杀掉了,所以要去找嘉尔特……之后再送你上路。」



而且我认为,寄宿于他双眼中的怪物已死于战斗中了──下手的并非别人,正是赛兹罗自己。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有应当优先处理的要事。



「与其杀人,我更想利用这份力量来救人。解决你是之后的事情。」



「哼……哈哈哈……!你真是天真哪,斯拉瓦。天真到令人错愕的地步……」



听见这个乱七八糟的道理,赛兹罗笑了。



总之应该要给他最后一击才对。尽管我有做了错误抉择的自觉,依然没有回头。



「我输了……你要去便去吧。」



但听到赌气般的嘹亮声音,我便觉得自己的选择未必有误。



我并未与他告别,直接朝著赛兹罗先前指出的道路起脚疾奔。



……这个选择有没有错,如今只是枝微末节之事。要是有送他见阎王的闲工夫,我得拿来尽快赶到雪莉露她们身边才行。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拜托你们要平安无事啊……!」



我祈求般的注入了气,加快速度。



伤得不轻,气力也消耗颇多。但我仍然还有力量。



我边治愈著治得好的伤,边奔驰著。内心抱著挥之不去的忐忑,令我感到路程相当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