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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寓言(2 / 2)


绝对不能说出口,光是想到,就让悠纪想揍自己一拳的答案是——“怪物”(注1)。



理都在鹰架的最高处等着,用有烧伤的左侧脸庞朝向齐木。当齐木上来时,用手电筒照亮自己的侧脸。用不着出手推他,齐木就会尖叫着自己摔下去。



当然在图书室制定计划的时候,应该还只是“从高处推下,让他摔死”这样模糊的蓝图。也没有盖公寓的具体预定,就算有纵火的计划,应该不会事先想到脸会被烧伤。



“我不知道齐木想写什么,但对你们来说,算是相当惊险。也许你们以为他会立即死去,不过万一目击到齐木的上班族跑来,齐木搞不好就能告诉他一些致命的事实。比起理都从鹰架下来,给他最后一击,上班族绝对会更快抵达现场。就算不踏进现场,只要马上打一一○报案,理都能不能顺利逃走,就会是个问题了。”



“在你的脑袋里面,理都人在现场,已经是不可颠覆的事实了呢。理都是所有者,只要说自己出声叫住可疑人士,结果对方自己摔了下来,这样不就好了吗?”



“他会被要求解释,为什么那个时间点还在工地。”



“只要白天也去工地一趟就好,白天和工人也打个照面,然后谎称自己白天掉了东西,然后刚刚才注意到东西掉了。考虑到晚上特地去找的必要性,掉的东西必须是有一定价值或必要的东西。你——”



志史的视线笔直射向悠纪的双眼。



“你似乎想说我和理都在国中图书室制定了一套杀人计划,并在毕业后花了七年执行。就算我和理都一直有联系,我们又是怎么联系的?要怎么决定日期和地点?我考上大学后,虽然有手机和电脑,但留下纪录的话,就会变成我和理都有联系的证明。”



“虽然有点老套,写信的话呢?”



“我要联络理都,写信姑且可行吧。但你以为立原爸爸不会检查寄给我的信吗?”



恭吾竟然做到这种程度吗……他大概是这么做了。他对待志史愈是严厉,就愈是警戒随之带来的副作用,简直就是负面的连锁反应。



“明信片呢?写成暗号,寄件人是市井怜之类的。”



志史神色不变。



“消息的来源是花村女士吗?如果是的话,你不是知道内容吗?”



“我不知道,花村女士也没笔记下来。”



“上面难道不是画着地图吗?你声称我借给理都的我的衣服、毛衣和运动鞋就埋在那里,你觉得怎么样?”



志史在嘲笑悠纪。



嘲笑的同时,也在挑衅悠纪,要求他解释如何交换毛衣和运动鞋。



志史也许可以在国中的时候,就在学校把毛衣交给理都,但运动鞋不可能。因为当时运动鞋还没贩售。



理都如果要把毛衣交给志史,就算恭吾已经不在了,用会给高子留下印象的方式,也不能说是明智。



“快递会留下纪录,寄件人就随便胡诌吗?就算我可以用这种方式寄送,我必须要从理都手上拿到重新织好的毛衣,我要怎么不被立原妈妈知道而收到毛衣呢?存局后领吗?这样可能会被职员记住吧。”



“交由小暮洋一在学校转交……不,这样也不行。”



不知情的共犯如果出面举发,就会变成不利的证人。



“装成陌生人,在车站月台的长椅上挨着坐,把东西放进纸袋等地搁在中间,若无其事拿走之类呢?”



“要是能指定时间地点,也许可行吧。然后是基本的问题:如果你说我们在国中就计划好一切,就会变成我们当时就知道以后会养乔治喔。”



“年届古稀就退休,退休后就来养只狗,早晚遛狗应该会是不错的运动。姨丈这么说过,虽然他七十一岁才退休,不过姨丈不是会随便说说的人吧?”



“你不觉得理都为我做的,和我为理都做的,两边不太平衡吗?”



“我刚才也说了,洋一最初也在计划中?这样就是各有两个人。虽然很遗憾,理都受了严重的伤,不过你们应该不是会计较哪边比较赚,哪边比较亏,这样现实的关系——”



“你又懂我们什么了?”



志史的眼中激荡起银蓝色的刃纹。



“我的事情也就算了,不过我希望你不要继续在理都周围嗅探。”



“真难得。”



“什么事?”



“我第一次看到你生气。”



不,这是第二次了。不久前,当悠纪口快,说出理都也许是刻意让自己烧伤时……



“你以为我没有感情吗?”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然而,悠纪没想到志史的情感如此激烈。



“你们上学的时候,在令学馆国中附近有一间公寓叫曙杉公寓,那里住着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怜奈。在你们笔记本的故事里,应该也有一位名字叫做铃奈的盲眼少女或是天使登场吧?”



“她是天使少女。”



“曙杉公寓的怜奈也是盲人。”



“曙杉公寓在校门和公车站之间。我和理都每天放学绕道回家,在路上都会经过公寓。公寓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外面有楼梯和公共走廊。最初遇到的时候,怜奈正在二楼尽头房间的暗紫色门口前玩球,结果球穿过栏杆,滚到我们脚边。球里面装着铃铛,会铃铃作响。我们上了楼梯,想把球还回去。没想到门突然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瞪着我们,粗暴地把怜奈拉进了门。然后,门内感觉传来了一声细细的尖叫。我们感到在意,开始在经过的时候都留意公寓,结果发现怜奈每次都在那里。她手上没有球,只是抱着膝盖坐在那里。”



没想到志史会娓娓道出往事,悠纪带着一点难以置信的感觉,注视着志史。



“最初搭话的是理都。怜奈很瘦,看起来像五岁,但她那时已经快八岁了。她总是光着脚,全身说不上干净,很快就能知道她是遭到虐待。怜奈后来会下楼梯等我们,因为她黏着我们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们就让她在故事中以天使的身分登场。”



“我听说理都设法让《鸢尾花》无法出版,以为是上面写着他不想留下来的部分。例如笔记本上的故事里,隐约透露出你们的杀人计划,结果偏偏被杉尾莲拿去抄袭。”



“杉尾剪走的页面是我们思考设定,随便乱写的部分,根本无关痛痒,所以我们才没管他。”



志史从信封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浅绿色的封面,金色爬藤的镶边,上面还写著名字——〈理都/志史〉——



“请拿去读吧。看看里面是不是写着你妄想的杀人计划。”



望着志史直接递出,悠纪几乎要怀疑封面是不是涂了毒药,因而犹豫片刻。



“我有得到理都的许可,不过请当场在我的面前读。我可没打算出借。”



“可以吗?为什么?”



“因为你实在太碍眼了。半吊子地打听理都和怜奈的事情,拼凑出半吊子的推理,让人看不下去。”



志史说得平淡,但毫不留情。



“而且你有一个严重的误解。我不能容忍那个误解。”



故事的标题是〈彼方之泉〉。有两个主角——〈我〉和〈他〉。



故事的构成是每经过一个短短章节,〈我〉和〈他〉会轮流替换当故事的叙事者。



两人住在一处美丽的泉水旁。泉水的对岸什么都没有。只有变成了宇宙的〈时间〉,整片恒星们不停滚落。



泉水这侧是一望无际的森林,独角兽、合成兽等幻想中的怪兽和绝种的动物栖息于此地。渡渡鸟、恐鸟、旅鸽、日本狼、海角狮子……最近灭绝的物种会待在泉水附近。它们经常为了喝水而造访泉水,和两人十分亲近。



愈久以前灭绝的物种,就会离泉水越远。两人谈起在遥远的尽头,应该能看到恐龙昂首阔步。不过两人都还没见过恐龙。



某一天,恐鸟背着一名天使少女到来,他们才得知天使灭绝了。



名为铃奈的天使少女,翅膀被扯下,双眼被弄瞎。



天真无邪的铃奈迅速与两人打成一片,想知道这两个人类为何在这里。这里明明是灭绝物种的安息地——



故事以两人向铃奈讲述过去的方式进行。



假设这两人是志史和理都,将看起来是志史投射对象的角色称为S,将看起来是理都投射对象的角色称为R。S是“我”的时候,作者是志史;当R是“我”的时候,作者则是理都。这部分没有任何特别转折,仅仅是各自述说着对方的故事。他们会用“他这个人呀”开头,向铃奈娓娓道来。



S是濒临毁灭星球的竖琴乐师,弹奏七弦竖琴。S走遍垂死的国家,聆听他遇到的人们所思所想,依照他们的愿望来弹奏安魂曲,人们便聆听着曲子逝去。最终所有国家都已毁灭,所有人俱都死去,星球上除了S之外没有任何人。尽管如此,S仍继续行走,一路朝着西南西——



当第一根弦断掉,大地跟着断绝;当第二根弦断掉,大海跟着断绝。曾几何时,银河在S脚下展开。



第六根弦断掉之际,S来到一颗苍蓝美丽的星球。



而当最后一根弦断掉的时候——



R身在饱受战争蹂躏的世界,他是一名少年兵。世界上只有军人。小国纷纭争抢土地,战争已经持续数万年。



某一天,R捡到一只有着美丽皮毛的小动物,悄悄地养着,却被国王发现,想把动物拿来做成围巾。R请求国王饶过小动物,国王便对R说:“如果你愿意向我献出你的身体与心灵,我就倾听你的愿望。”R答应了,但国王违背诺言,把小动物的皮毛剥了下来,制成围巾。



R的悲愤化成火焰,包裹着R的身体,烧毁了国王、城堡和王都。R在燃烧的同时,仍继续行走。大地因为战乱,近乎化为焦土,死尸堆积如山。最后R连身体的最后一个细胞都化为灰烬,他飘扬向宇宙,仿佛被什么东西引导着,往东北东飘荡。



灰烬来到一颗琉璃色的星球,接着——



当最后一根弦断掉的时候,S正站在一片水杉林。他的身体迅速腐烂,连骨头都回归尘土,雪白的灰烬落在其上。



当他们回神时,他们一起在恐鸟摇摇晃晃的背上,被带到这处泉水的池畔。



R的祈祷照亮了铃奈的双眼。当S弹奏无弦的竖琴时,旋律在铃奈的背上变成了纯白的翅膀。



“现在一读,发现我们把自己写得像是特别的存在一样,让人觉得有点羞耻。”



“我的误解是指什么?”



“你没看懂的话,就算了。”



志史将笔记本收进信封,站了起来。



“请不要打扰理都。再继续打探也没有意义。所有资料都在你手上了,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问的话,你就会回答吗?”



“这取决于问题。”



志史留下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拿起外套离去。



2



“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但我平常都假装自己忘了。毕竟那起事件实在太悲惨了。”



川本的声音透过电话,听起来十分年轻,说话也十分清楚。



“小美代啊……她实在是太可怜。夫人个性很严苛,两人相处得不太来。加上老爷又……对吧?所以夫人觉得她对老爷卖弄色相,更处处针对她。明明她怕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卖弄色相。她可是怕到想不开,从在药局工作的朋友那边取得硫酸并藏了起来,说是下次老爷又出手的话,就用硫酸来吓唬他。”



“硫酸——?”



“当然她不是认真的,只是像护身符那样带着——小美代后来不是被释放之后回到宅邸吗?虽然事情没算在她头上,但是让小孩死掉的保姆,根本没有别的地方肯雇用。就算美代不情愿,她也只能回到这里。当时就是这样的时代。不过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小美代一直说着『瓶子不见了、瓶子不见了』。”



“瓶子?”



“她说的是装硫酸的瓶子,我当然不知道。我怕死了,怎么敢去碰?她后来害怕的方式实在不正常。我光是从背后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她都会双脚一软、发出尖叫。”



“硫酸就这样不见了吗?”



“是呀,我也跟着怕了起来,虽然上面说可以给我加薪,但我还是辞了工作……”



美代子想必后来连脸也不敢洗,更没办法安稳睡个好觉。是谁拿走了那瓶硫酸?是老爷还是夫人?什么时候会遭到攻击?



大概就是这份恐惧,以及害死年幼小孩的罪恶感,摧毁了美代子的精神,并导致她走向自焚。



悠纪谢过她,挂断了电话。他接着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野崎,说想再找他谈话,希望野崎告诉他什么时候方便打电话。半夜的时候,野崎就来了电话。



“什么?怎么了吗?”



“不好意思,在你忙的时候打扰。”



“好了,快说重点。”



“我想问你知不知道小暮万里子的泼硫酸事件。如果你知道,我想问得更详细。”



“我当然知道。只是因为字数问题,我没有写在报导里。我把手上跟那起事件有关的资料,用电子邮件寄给你就好了吗?”



“是的。还有万里子工作的俱乐部名称,如果可以的话,还有她当时的花名。”



“俱乐部是位于八丁目,叫做二蓝的店。由当时叫做茜的妈妈桑接手了。俱乐部现在还在营业,风格变得轻松随意多了。小暮万里子的花名是樱子。说到她的美貌,就一定会谈起泼硫酸事件,至今仍然是银座的话题。”



二月二十六日,悠纪早上到访了崎玉县的墓园。花店不卖麒麟草,而且说起来,麒麟草是夏末到秋天才开花。悠纪最后选择了安全牌的佛堂供花,放在优璃花墓前上香。



——明年生日的时候,我还会来的。



没有回应。



该在的地方反而见不到人影,悠纪露出苦笑。



他先回公寓一趟。晚上才前往银座。



在二蓝的入口处,黑衣人飞快地瞥一眼悠纪的手表,打开了门。戴上父亲作为成年礼赠送的手表,看来是正确的选择。



俱乐部并不大,在难以形容是暗是亮的吊灯下,有七八位女公关。客人只有几人。悠纪告诉搭理自己的女公关,可以点喜欢的饮料和食物。他用湿纸巾擦过手之后,一位女性出现,她身穿翩舞蝴蝶配紫藤色辻花图案的和服,妆点出花蝴蝶的风情,却又不失品味。她出声招呼悠纪:“第一次来的客人呢,欢迎。”



“请问你是茜女士,对吧?”



悠纪没有时间成为常客,也没有那份资金。他也不擅长绕弯子打探。



“突然造访很抱歉,我是若林。我不会花你太多时间,希望稍微问你一些问题。我能等到俱乐部关门,也能指定日期时间改日再约。大约十八年前——”



茜一瞬间睁大眼睛,但她很快就嫣然一笑。



“好呀,我们现在谈吧。就当作感谢你点了本店推荐的酒。”



茜用眼神示意坐台的女公关离座。在灿烂璀璨的人造灯光下,茜闪闪动人的艳丽妆容,显得老奸巨猾——还不到这个程度,但也相当老谋深算。



“我是某个事件受害者的外甥,在调查事件时,发现可能和十八年前的一起事件有关。所以想来问当时在这里工作的樱子的事情——”



服务生恭敬地端上酒水,悠纪打住。



看到服务生跪下开瓶,悠纪才终于想到价格问题。这瓶酒到底多少钱呢?



——做到这种程度,到底是为了谁?



优璃花的嗓音在悠纪耳边低语。



——是为了那个叫志史的人?还是为了老师自己?



应该是后者,悠纪在心中回答。



自己救不了优璃花,也救不了志史。



悠纪既没有力量,也没有资格。他在还有机会挽救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



即使如此,志史还活着。



没错……他还活着。



悠纪拿起杯子抿上一口。原本似乎在等着干杯的茜苦笑着放下酒杯。



“樱子女士——本名是藤木万里子——你还记得她吗?”



“樱子真的是很漂亮的女人。她是我找来的,刚来店的时候,她还是学生,尚未成年。这可是个秘密。”



举止流畅的茜行云流水地说道。



“她是在地方城镇的家庭长大,没有母亲,只有父亲。高中毕业后,她进入东京的大专学校。不到一年,她父亲再婚,家里自此就不再寄钱给她,她必须要自己挣生活费和学费。”



年轻又美得惊人的万里子,就连初入行的生涩感都大受好评,她很快声势看涨,直逼店内红牌。也许这行本来就适合她,她从大专休学,专靠女公关工作赚钱——



“她途中生了小孩,对吧?”



“她一年后就回来了。可能算是相当特殊的例子,不过这也代表她的价值多高。”



“她应该有很多捧她的好客人。”



“是的,这里当时是比现在高级很多的店。”



“小暮静人是那些客人之一吗?”



“你说的是樱子丈夫吧。最初带他来的是一位画家,是一位说出名字的话,若林先生你一定知道的大画家。小暮先生在艺术杂志上,发表了对那位画家初期作品的评论,结果让他很欣赏。当时坐台的就是樱子,小暮先生对她一见钟情。”



接下来静人就开始独自到俱乐部报到。他出手大方,也不会纠缠女公关,安静喝上约两小时就会回去,自然算得上是上等客人。静人甚至连手也不会摸,所以万里子也欢迎他。



某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位敌视万里子的后辈女公关,在静人面前说:“想不到你身体和腰都这么细,竟然有孩子,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看你总是这么漂亮,实在太厉害了。”这种事当然违反规矩,那个后辈女公关当天就被开除了。万里子则若无其事地给静人看她孩子的照片,说:“对,就是这孩子,很可爱吧?”



这其实是万里子轻视静人这位客人,但另一方面,这也代表她对静人不设防。从坏心眼一点的角度来看,万里子此时说不定已经考虑过结婚这两个字了,茜这么说道。



“不过小暮先生不知道是否明白这一点……樱子的美貌和围绕着樱子的大人物们,似乎让他感到压倒性的自卑。”



“不过万里子女士成为了可怕事件的受害者。”



茜皱起描成对称弧线的眉毛。



“不知道到底是谁犯下这么可怕的事。不过可以说,那件事把樱子和小暮先生牵在一起。小暮先生在樱子的脸受伤之后,终于觉得自己配得起樱子,就向妈妈桑——当时的妈妈桑——表露心声。”



“事发当晚,小暮静人在店里吗?”



很难说呢,茜说道,眨了眨刷着厚厚睫毛膏的睫毛。



“如果你想起来,可以打电话给我吗?”



悠纪撕下笔记本,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了茜。



“这样有帮助吗?”



“当然。抱歉在你工作时来打扰。”



“没关系,你是以客人身分来的。”



茜示意服务生结帐。



“随时期待您再次来访。”



帐单金额好歹算是落在预算内——虽然预算设定得很高。悠纪付了帐,离开店里。



悠纪从新桥车站搭上山手线,确认手机的时候,发现收到来自野崎的电子邮件。邮件没有内文,只附上几个尚未整理的资料。



悠纪将档案一一打开逐字读过。他并不是真的对资料抱持明确的希望,只是想增加真相的拼图,让他能看到更多。但悠纪读到一篇文章时,他几乎要“啊”地喊出声。



在阳台上等待圣诞老人的理都(五岁)目睹了犯人,说是“叔叔”犯案。附近只有一盏路灯,暗得难以辨识人物长相,受害人住处又在公寓三楼,和马路有一段距离,兼之理都年纪尚幼,不具备作证能力,因此无法下定论犯人是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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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原文为“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