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七章 寓言(1 / 2)



1



二月二十四日下午一点过后,悠纪搭乘公车拜访小暮家。他走上石墙中间的阶梯,按响门铃。他没打算隐瞒自己的名字和访问原因。



他等了一会儿,但没有任何反应。



悠纪注视着格子窗并列的白色宅邸,再次按下门铃。



有那么一瞬间,悠纪觉得他在二楼的窗户上发现一道人影——说是青年,却还有着少年韵味的纤细身影,以及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眸——是悠纪的错觉吗?



犹豫之后,悠纪没按下第三声门铃,而是转身离开。



悠纪意识到自己心中隐隐松了口气。他抱着想见理都的强烈希望,但同时怀抱着同等,甚至更强的恐惧。



悠纪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理都就像另一个志史。



同一天的傍晚时分,悠纪在自家公寓的客厅中,与志史对峙。



悠纪示意志史在唯一的沙发坐下,他自己则直接坐在地毯上。两人隔着茶几的边角,斜斜相对。两个马克杯在桌面冒着热气。



他刻意在深夜——在高子应该已经就寝的时间——打电话到立原家。他直截了当地对接电话的志史说想详谈,志史仿佛有所预期地答应了。



志史在约定时间准时到访,他的手肘挂着一件皮夹克,手上拿着A4白色信封。



“我就直说了,是你们杀了恭吾姨丈吗?”



“你们指的是谁?”



志史平静地反问。



“志史和小暮理都。你在令学馆国中的——”



悠纪原本打算说挚友,却又犹豫地住嘴。他觉得这个词还不足以描述两人的关系。



他试着认真观察,但志史的侧脸没有一丝波澜。



“你怎么知道理都的?”



志史只是静静把一双凤眼转向悠纪。



“我去了齐木坠楼身亡的现场,公寓建造者的名字是小暮理都。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我还在当你家教时,放在书堆下的笔记本……淡绿色的那本。”



“有过这么一回事呢。”



“我不是故意看的,但我看到了封面上的名字。”



“这就是你查看毕业纪念册的原因啊。确实是我粗心大意了。”



“我在纪念册里找到了小暮理都的名字,追查下去就出现各式各样的事件。”



悠纪将他昨晚熬夜整理,列印出来的两张纸并排放在志史面前。



①小暮直人(二岁)溺死——五十一年前



九月五日,小暮静人的孪生兄弟直人,在小暮家庭院的池塘中溺水身亡。保姆户田美代子(二十岁)接受调查,但无法证明其杀人意图或疏忽过失。



②户田美代子(二十岁)自杀——五十一年前



九月二十日,获释的美代子在小暮家的花园里自焚身亡,留下了供认谋杀直人的遗书。她声称当时小暮家的一家之主(静人的祖父)强迫她发生性关系,其妻(静人的祖母)出于嫉妒,对她百般欺压。



③藤木(小暮)万里子(二十九岁)街头随机泼硫酸事件——十八年前



十二月二十四日黎明,万里子下班回家,被躲在公寓入口附近草丛中的人泼洒硫酸,导致右半脸重伤。



万里子只看到肇事者的深色外套。虽然从情感纠纷和怨恨等的方向展开搜查,但毫无明显进展,在没有嫌疑人的情况下过了诉讼时效。



※事件发生两个月后,万里子与静人结婚。



④曙杉公寓火灾——八年前



十二月一日晚上十一点点左右,曙杉公寓二○一号寺井玲美(二十八岁)家发生火灾。玲美与其同居人井上大雅(三十岁)死亡。原因似乎是井上的香烟不慎引起火灾。两人疑似平日虐待玲美全盲的长女怜奈,不让她接受教育或疏于照顾。火灾发生时,怜奈被赶出门而获救。



※大约在这个时候,志史和理都(伪装)决裂。怜奈去了残疾儿童福利机构。



⑤小暮邸画室火灾——四年前



二月十四日凌晨三点左右,小暮家的画室发生火灾。画室里的万里子(四十二岁)身受重伤,至今仍昏迷(现于干综合医院住院中)。理都(十八岁)面部也受到严重烧伤。起火原因被判定为万里子纵火。动机不详。



※静人外遇是假消息。与万里子有染的洋一(七十岁)案发后因失智症住进琴风庄。



⑥小暮静人(五十二岁)溺毙——去年



八月十三日凌晨五点半左右,理都回家发现静人死在浴室的浴缸里。预估死亡时间为同日半夜一点至两点间。无外部入侵或打斗痕迹等可疑之处。尸检后判定为喝醉的静人在入浴时不慎溺水身亡。



※当时静人和理都住在一起。理都有不在场证明(人在干综合医院万里子的病房)。



⑦立原恭吾(七十四岁)勒毙——去年



十一月十日,立原恭吾在带爱犬乔治散步时被人勒死。早上六点二十分左右,慢跑中的男性邻居发现坐在公园长椅死去的恭吾。预估死亡时间为同日凌晨五点至五点三十分。



※因参加有马温泉同窗会,遛狗时间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志史有不在场证明(和岛田夕华在饭店留宿)。



⑧齐木明(四十九岁)坠楼身亡——今年



一月二十二日晚上十一点左右,他从公寓的建筑工地(理都为所有者)坠落身亡。死因是后脑杓遭受强烈撞击造成的脑挫伤。现场无争斗痕迹,且齐木很有可能是杀害恭吾的凶手(☆),因此判定为自杀。



※志史有不在场证明(和岛田夕华在家庭餐厅)。



☆从齐木穿的毛衣,和恭吾指甲中发现的毛线纤维一致。



齐木穿的毛衣上有乔治的狗毛和唾液。



齐木的鞋子与恭吾被害现场的长椅周围的一个脚印匹配。



有动机(恭吾不肯借钱,因恐吓未遂罪遭到起诉逮捕的怨恨)。



关于①②,悠纪再次联系野崎询问详情。前几天听到这个故事,他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画室,所以并未问及半个世纪前的事件。



野崎好心地介绍在报导中登场的“山中女士”。她本名是川本,已经年过八十,但身体健朗。悠纪打电话时,接电话的是她儿子,态度非常客气。川本女士正在旅行,悠纪只好明天再打电话。



可能毫无意义,但悠纪还是想尽可能搜集每片拼图碎片。碎片也许属于不同的拼图,但也得等到手才会知道。



志史抬眼。



“真不愧待过侦探事务所呢,悠纪。”



——这句话姑且算是称赞吗?



志史看向堆在房间角落的纸箱,又看着悠纪,冷冷地说道。



“比起做这种事,为搬家做准备应该更有意义吧。”



“有什么要纠正或指教的地方吗?”



志史用修长的食指指向④的※。



“伪装是指什么?”



“国三第二学期末,你和理都决裂了——田村奈绪和杉尾莲这么说,但其实是演戏吧?理都甚至还在毕业典礼后,剪碎制服的领带,好让周围的人认为你们绝交了。”



“你是说我们伪装绝交?为了什么?”



“不让任何人追查到你们之间的联系。为了你们在令学馆国中图书室制定的计划。”



“计划……怎么样的计划?”



“目前已经实行了三个计划:小暮家画室的火灾、恭吾姨丈的绞杀命案以及齐木的坠楼事件。依照顺序,从火灾开始说吧。万里子长期和公公洋一外遇,静人为此感到痛苦。理都似乎很受养父静人疼爱。他找了借口,把万里子叫到画室,而你就藏在那里。你们事先把画布——大概只有那些失败的作品,或是静人不喜欢的画作——堆放到房间中央,并洒上烈酒。万里子想必会一边喊理都,一边走进画室。当万里子靠近画布时,你便点燃卷起的报纸之类的东西,抛向画布,然后马上跑到门外压住门。一直压门也很危险,所以你应该动了手脚,好让门打不开。理都说门是锁着的,这份证词是谎言。窗户是内嵌式,就算因为热气裂开,到时里面的人也早就……此时理都冲来。他应该如同证词,是从房间窗户爬树下来吧。他让你逃走。这么大一间宅邸的庭院,凌晨三点的话,附近的人也很难察觉异常。你避开保全摄影机,在没被任何人抓到的情况下,离开了小暮家。另一方面,理都则打破门,冲进画室——即便他明知道为时已晚。”



“你知道理都为了救万里子,受了多严重的伤吗?”



“说不定他为了避免被怀疑,原本只打算受到轻微烧伤……”



“悠纪。”



志史打断悠纪,忽然举起马克杯。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这杯咖啡泼在你脸上,然后回家。”



“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性。抱歉,是我太过轻率了。”



“——我有两个疑问。第一点,如果是这样,不杀外遇对象,只杀万里子,这样不是不公平吗?”



“我想一开始的计划也打算杀他,但洋一是青成学园的音乐老师,他让你在音乐教室弹钢琴,所以他才免于被杀。”



“看来你好歹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的另一个疑问是,既然打算杀害母亲,为什么又让她活着呢?”



“决定维持生命治疗的,应该是静人吧?”



“你的意思是说,这不是理都的本意吗?”



“接下来是恭吾姨丈的命案。我想动机用不着我说。你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执行者是理都。和你完全断绝关系——表面如此——的理都,名字永远不会出现在调查名单。”



“你凭什么认为犯人不会是齐木爸爸?”



“乔治为什么没有叫?”



“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



“不管乔治多温驯,我想齐木靠近的话,它还是会吠。”



“对象是理都的话,它就不会吠叫吗?”



“齐木是姨丈讨厌的人,而理都应该有和你相似的味道。”



“更胜于我的亲生父亲齐木?你是认真的吗?”



“我想理都大概穿着你的衣服。”



“我也可能把衣服借给了齐木爸爸。”



“尺码不合适。”



“外套的话,就算不合身也不会到不能穿。乔治虽然是只可爱的狗,但它并没有那么聪明,也没那么忠诚。靠食物和它打好关系就能解决问题了吧。”



“……也许是这样。”



“毛衣和脚印的证据,你又有什么想法呢?”



“你的鞋码是二十六.五公分,理都是二十六公分,齐木介于中间。虽然也要看鞋子,不过运动鞋的话,你们全员都可能穿同一个尺寸。齐木死时穿的是二十六.五公分的运动鞋,与现场的脚印吻合。我联系制造商时,他们说鞋子是从七年前的五月开始,卖了大约两年。在不被姨丈察觉的情况下,你和齐木有所联系。判刑后暂时销声匿迹的齐木,在缓刑终于结束后,开始在你周围游荡。齐木的刑期是两年监禁,四年缓刑,所以在你十五岁的时候就结束了。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不是只是为了要钱,还是多少有想见你的想法,总之你决定设计齐木成为杀害恭吾姨丈的犯人。”



“我买了运动鞋?”



“我是这么想的。理都自然也能买,不过你应该不想在金钱方面麻烦理都吧。你买了两双,一双给了齐木,还有一双交给了理都。”



“七年前五月开始的两年间……也就是说,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以为你知道我在国中和高中时期,完全没有能自由动用的钱。即使是从三田家带来的存钱筒,也被拿走了。”



“T-text。”



志史的表情第一次动了。他微微地——笑了。



“高中的时候,你把自制的参考书卖给学弟妹。虽然不能说是宽裕,不过要买两双普通的运动鞋,应该绰绰有余。”



“你还真是做了不少调查。在学校知道那个的人,应该只有一小部分。不过很难保证齐木爸爸会一直穿着运动鞋,直到杀害立原爸爸的那一天吧?游民生活的话,把鞋穿烂就没戏唱了。”



“你可以诱导他,说当上律师的话,就能买更多好鞋子给他,现在的零用钱只买得起这个,所以希望他珍惜,只在特别的时候或来见自己的时候穿——之类的。”



“真是感人啊。我会对齐木爸爸说这种话吗?齐木爸爸会乖乖照做吗?”



“他应该会吧,为了拢络你。”



“然后理都就穿上另一双运动鞋,杀死了立原爸爸。”



“理都大概也稍微穿了一阵子,让鞋底有所磨损。决定杀害姨丈的日子之后,你就和齐木碰面,确认齐木运动鞋的状况。如果鞋子遗失,或者太破旧了,就不会在现场留下清晰的脚印。”



志史对此不予置评。



“毛衣呢?”



“齐木穿的毛衣上有乔治的狗毛和唾液,姨丈指甲中的遗留物和纤维也匹配。我也想过,就算脚印只是间接证据,这边却是物证。因此我一开始认为齐木是执行者,是你在背后操纵。但我重新想过之后,认为齐木无法杀人——”



悠纪并不是要赞美谋杀行为,但要犯下杀人罪,齐木这种人的格局还太小了。他只是一个遇到压力就会找年幼孩子出气,威胁要强暴前妻,最后甚至还找他虐待过的小孩,哭着要钱的男人。尽管齐木有冲动的时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的倾向,但他和冷酷的谋杀并不匹配。



“当我知道理都和你的关系,思考你们为何装出决裂的假象时,我猜想你们是不是在图书室里,策画出完美犯罪的计划。计划的序幕想来就是伪装绝交吧。”



“别扯太远,先说毛衣吧。”



“立原家美奈子姐的房间衣橱里,有一件浅橘色的手工针织毛衣,毛衣是浅V领口,记得是平面织,和齐木去世时穿的毛衣一样。根据美奈子姐的说法,齐木很擅长缝纫,会自己缝舞台服装,或加工装饰成衣。但他不太会编织,会的编法就只有这一种。即使如此,他还是为了美奈子姐,在交往后的第一个圣诞节,为了她织了毛衣——情侣毛衣。美奈子姐舍不得扔掉,离婚时把两件毛衣都带回来了。美奈子姐的衣橱里。应该也有齐木的毛衣才对。带着灰色的深蓝色毛衣——就是齐木死时,身上穿的毛衣。”



“你是说毛衣从衣橱里消失了吗?为何立原妈妈和美奈子小姐不告诉警方这件事?”



“高子阿姨不知道齐木的毛衣在衣橱,美奈子姐说她以为你找到毛衣还给齐木了。”



“你想说美奈子小姐为了保护我,而没有告诉警方?”



“美奈子姐完全没想过你与事件有关,从她说话的样子感觉得出来。所以与其说是保护你,不如说是不想把你扯进案子。”



“就算她说了也无所谓,我只会这么说:齐木爸爸的毛衣确实在衣橱里,我连看都不想看,多年前就把它扔掉了。”



“这能说得通吗。”



“那个男人织毛衣又不是只有那次。光是颜色和形状一样,不代表就是同件毛衣。”



悠纪将目光转向志史的毛衣。毛衣的颜色是有别于海军蓝的深蓝色和黑色斜向交替的大胆花色。



“那件毛衣是手工编织的吗?”



“嗯?”



“理都探望万里子的时候,经常在窗边织毛衣。这是干综合医院的护士告诉我的。”



“那又怎么样……?”



悠纪从卧室拿出从透子那里借来的浅咖啡色毛衣,以及问过透子后购入的金色钩针。毛衣是透子在高中家政课时勉强织的毛衣,宽度比现在的透子宽了一.五倍不只。透子这么告诉悠纪:“丢掉也可以,不如说帮我丢了吧。”



悠纪一如透子教导,用钩针勾开毛衣肩处,取下和衫身部分编在一起的一边袖子。



悠纪一拉从身体部分冒出来的毛线,毛衣就开始脱线分离。



毛衣逐渐松开,变成一根长长的拉面状卷曲毛线。



志史眼神炽亮地看着悠纪。



“你把齐木的毛衣给了理都。理都解开毛衣,编成像围巾一样的——凶器。”



“杀死立原爸爸的凶器?”



“不用解开整件毛衣,只要前幅——似乎是这么称呼的——就好。理都用那个凶器勒住姨丈的脖子。就算不费心编织凶器,直接用一捆毛线勒好像也行。但这么一来,就会留下毛线状的索条痕,等于告诉警方,毛衣是用凶器的毛线编成的。就算有可能是齐木自己编的,也会让人想到真凶织成毛衣,送给齐木的可能性。只要编织成带状,用领巾之类的柔软布料包住一边,就不会在姨丈的脖子上留下纤维,只会留在抓挠凶器的指甲上。”



“穿毛衣杀人不行吗?”



“这么做的话,姨丈可能不会抓挠毛衣。编出凶器,就是要确保在指甲中留下纤维作为证物。沾上乔治的唾液则很简单,只要让它咬住围巾末端就好,直接塞进乔治的嘴里也行,犯罪后,理都再把凶器重新织成原本的毛衣,交还给你,听说熟练的话,不到一个月就能织好,只有前幅的话,应该能更快吧。即使如此,要小心不留下任何微小物证,连细节的细节都要凝神细心编织,这应该不是普通的难。我想理都应该是戴着手套编织,不过光想就觉得很辛苦。此外,针迹据说会依编织者而变化,要照原本的针迹编织,应该尝试了很多次吧——他就这样把编回原样的毛衣交给你,让你拿给齐木。冬天要来了,齐木不可能不穿。”



“我明白你的推理了。虽然想说几句话,但我稍后再说。第三个计划——能说说你对齐木爸爸坠楼摔死的看法吗?”



“我和与齐木亲近的游民谈过。那天晚上,齐木很高兴地搭上最后一班公车出门,说是要约会。约他出来的就是你——”



“到那种地方?”



“齐木炫耀说他会和儿子一起住在漂亮的公寓里。虽然那位游民认为是齐木的妄想,不过实际上,你的确和齐木说过这件事吧?你大概是打电话给齐木,说有一处房子,还没盖好,但想先让齐木看看,不是吗?”



“我有不在场证明,所以等在那里的是理都吧。”



“不知道是他伪装声音,要求齐木上来,还是你说想买顶楼之类的,事先指示齐木到顶楼。”



“你想说接下来就由理都推他下去吗?”



“不是吗?”



“让我告诉你一个你不知道的资讯吧。齐木在现场留下了一条死前讯息。”



悠纪第一次听到。



“用自己头上流淌的鲜血。”



“他写了什么?”



“以死前讯息来说太短了,”



志史在空中写下了片假名的“イ”。



“イ……?或是人字边?他是没写完就断气了吗?”



“这件事有限制媒体报导。说是几乎确定自杀,不需要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你怎么看?齐木试图写什么?”



“虽然笔顺不同,但是这样如何呢——我杀了立原恭吾。”



“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准备自杀,应该在跳下之前就会写。死前还打算写出什么的话,就代表他不是自杀。”



“打算自杀,结果在写遗书前滑倒了。这样的话,虽然是意外,但本质是自杀。”



“这确实也不是不可能。”



说实话,悠纪想到了一件事。不过一旦在志史面前讲出口,只怕他当下就会起身离开,再也不会答应碰面。



不,即使志史不在,悠纪也委实难以出口。



“那你觉得是什么呢?”



被一副不关己事的嗓音询问,悠纪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志史测试。



——一条只有两笔划的死前讯息。如果想成是人字边,死前讯息是没写完的字,再单纯假设齐木要写能指出犯人的话语,悠纪想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