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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顶多只能控制吊臂的动作,而且也不是完整控制,吊臂的力道却完全由店家主导,那我根本无可奈何吧?
「不不不,汝这位大爷,吊臂合起、夹住与上拉之力确实很弱,不过店家亦有唯一无法操控之部分吧?」
「咦?哪里?」
「就是吊臂下降之力──下降力。刚才吊臂直接打在那个丫头之脑门,力道足以改变斧乃木之姿势吧?」
「…………?所以呢?」
「所以啊~」忍指著机体说明。「如同以棍棒将石头打入河里,别用那根吊臂拉起斧乃木,而是咚啊咚地以翻滚方式让斧乃木掉进那个洞即可。」
「…………」
这或许是可行的夹娃娃作战,不过因为忍这样形容,使得这种攻略方法丝毫感受不到玩家对人偶的爱情。
咚啊咚地……
「不过,只能这么做了……话说我硬币剩七枚……七枚抓得到吗?」
「补充一点,汝这位大爷。」
「什么事啊?」
「如果一次投三枚硬币,似乎可以玩四次喔。」
「你早说啊!」
接下来的战斗也绝对不简单。
虽然勉强找到攻略方法,却依然没能称心如意,吊臂只是反覆毫无意义地殴打斧乃木的身体。
即使她毫无反应,也令我看到心痛。
太可怜了。
而且即使成功,移动距离也微乎其微,实际挑战就发现光靠手边的硬币很难确定抓得到斧乃木。
七百圆可以挑战九次。我的筹码逐渐减少。
咚啊咚地减少。
「唔……要是筹码用尽,我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对,应该再拿一张千圆钞票换硬币才对。汝好歹有这个钱吧?」
「你的吐槽真冷漠。麻烦和《快乐快乐月刊》连载的游戏漫画一样,怀抱热血看我表现好吗?」
「这漫画至今还在出版吗?」
我们这样拌嘴的时候……终于。
在最后一次的挑战,吊臂终于命中斧乃木的侧腹,成功将她推到洞里。她掉到取物口的时候发出「砰咚」的声音,这已经不只是低沉的声音,而是某个部位摔坏的声音。
「忍,成功了!」
我假装没听到这个声音,振臂高呼。
「这样就是Happy End了!」
「总觉得似乎忘了当初之目的……」
「当初的目的?当初的目的不就是获得斧乃木吗?」
「不对。」
「怎么可能,除了获得女童,世间还有什么更重要的目的吗?」
「既然汝这位大爷这样就好,那就赶快带那个回去吧,似乎快打烊了。」
确实。
原本以为时间还很充裕,没想到不知不觉已经超过七点四十五分,已经是何时听到「晚安曲」都不奇怪的时段。
我当然没忘记「解决我身上神秘现象」这个当初的目的,著手取出斧乃木。总之无论是否忘记,都得先把她拿出来再说。
我抓住取物口的把手往外拉。
「唔……勾住了,打不开。」
「使劲硬扯看看如何?但她之手脚或许会被扯断。」
「我可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
大概是斧乃木的体积比取物口大一点,整个塞在里面吧……如果这是普通的奖品,这时候应该找店员帮忙,但如果这真的是斧乃木,找人帮忙应该是错的。
我抓住把手轻轻摇晃,试著慢慢打开取物口。该怎么说,如同做蛋糕时将面粉过筛的感觉。不过做蛋糕是比喻,我没有实际做过。
总之我的计策成功,取物口打开了。
斧乃木如同折叠起来般塞在里面,感觉泡在热水里就会恢复正常。
「余弦妹妹~」
我试著叫她。
不知为何使用儿童节目的语气。
……没回应。
以「看似平凡的尸体」形容斧乃木余接这个尸体凭丧神过于贴切,各位觉得如何?
「花太久了。」
此时,我听到这声回应。
声音平淡又没有情感,令我联想起昔日的战场原黑仪。两者的差异在于这个声音更加死板,完全是人工合成的感觉。
「只是抓到我要花多久啊?别脚玩家。」
「喂,这人偶讲话好毒啊……」
我说著取出斧乃木,然后掀起裙子确认底下是什么模样。
「手刀!」
我脖子挨了斧乃木的手刀。
而且是如同网球反手拍的一记手刀,巧妙钻过忍双脚的手刀。
「鬼哥哥,鬼哥,你光明正大做什么啊?」
「没有啦,像这种美少女类型的人偶,总是让人在意裙底的模样吧?总之都会倒过来看看吧?」
「如果想用这种藉口,请在我讲话之前,在我可能只是人偶之前掀裙子。」
斧乃木这么说。
虽然狠狠吐槽我,但语气平淡至极、不自然至极,听起来像是照本宣科,甚至可以形容为加工过的声音。
她以这种语气这么说。
「总之我不是普通的人偶。我是人偶,却是非比寻常的人偶,人形之偶。」
「…………」
「咿耶~」
她突然摆出胜利手势。完全无视于对话的胜利手势。
虽然这姿势超级可爱到要命,脸上却没有表情,和刚才在玻璃箱里一样无视于旁人面无表情,所以这种反差很另类。
不是反差萌,是另类萌。
「总之鬼哥,好久不见。」
「不准叫我鬼哥。」
「忍姊也好久不见。」
斧乃木就这么将视线移到我的头上这么说。她的视线前端肯定是骑在我肩上的金发幼女。
「不准叫我忍姊。这是怎样?吾等是何种关系?」
「对不起。我就大方说吧。老实说,我忘了曾经和你处于什么关系,吸血鬼小姐。」
「就知道是这样。汝之记性真随便。」
忍扔下这番话。
果然是因为第一印象很差吧,忍对斧乃木的态度有点严厉。该怎么说,这个幼女意外地记恨。
相较之下,眼前的女童堪称毫不记恨,总之角色定位不太稳。从至今和她的相处也知道,她的性格不固定。
摇摆不定。
不对,她每一次都具备自己的角色特性,至少看起来具备,却在转眼之间扩散、云消雾散,变质为不同的东西。
基于这层意义,这是怪异浅显易懂的性质,或许不应该形容为摇摆不定。
那么,她现在的角色性质究竟成为什么样子?
感觉讲话很毒,应该说态度很差……
「啊,斧乃木小妹,斧乃木的余接小妹,我猜……」
「鬼哥哥,鬼的鬼哥,什么事?」
「这也太鬼了吧?」
「你在玩『川岛教授的大脑魔鬼训练』吧?」
「我身为考生对这个游戏感兴趣,不过别以鬼这个字联想到这个游戏,不要连结起来。我猜……」
我回到正题开口。
说出没有根据的预测。
「我猜,你最近是不是见过贝木泥舟?」
「见过~」
斧乃木面不改色点头。
这样啊……
据说斧乃木余接的姓氏「斧乃木」里的「木」来自贝木──来自那个不祥的骗徒。
好像是因为他参与这孩子的「制作」,不过这方面我不清楚。
所以这个推测几乎是乱猜,不过意外地猜中了。
不过就算猜中,我也不高兴。
这样烂透了。
那个骗徒竟敢对娇怜的女童造成负面影响。
「……哎,算了,总之算了。」
影响终究只是影响。
即使是负面影响,依然是影响。
总比见到贝木本人好得多。
「斧乃木小妹,好久不见……但也没这么久吧?」
「说得也是,忘记是多久以前了。何况我跟忍姊、鬼哥聚在一起也……啊,不过那个蜗牛女生……」
「…………」
「嗯?」
斧乃木歪过脑袋,看来对于自己的冒失发言没什么感想。
不过在那个时候,在幼女、女童与少女齐聚一堂的那个时候,确实令我印象深刻。基于不同意义、各种意义、所有意义,令我印象深刻。
「总之鬼哥,虽然累积很多话想聊,累积一大堆话题想聊,但现在也不是聊这种事的时候呢。这次我不是以朋友身分来玩,是来工作的。我忘记到现在才想起来,抱歉抱歉。」
「斧乃木小妹……」
斧乃木不经意透露她当我是朋友,得知这件事的我不经意感到开心,不过最后那句「忘记到现在才想起来」搞砸了大半。
这代表我只不过是她会不小心忘记的朋友,不过现在的我们确实没有一边吃冰一边和乐玩在一起。
就旁人看来,或许像是高中生到百货公司游戏区应付、保护这两个幼女与女童(应该说如果看起来不像这样就糟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我是来向这孩子求救的。
向她这个专家──专家的式神求救。
向凭丧神斧乃木余接求救。
「……话说,斧乃木小妹。」
「什么什么?咿耶~」
即使受到贝木的影响,以前那种反应莫名开朗的个性依然大致残留下来,所以斧乃木的个性变得更复杂、奇怪又令人为难。我像是要穿过她胜利手势的指缝般说:
「我想问两件事。」
「尽管问吧,我最喜欢鬼哥了,就算你不问,我也想回答。」
「…………」
想到她这种性格某部分可能是被贝木影响,我就有点抗拒……不过那个家伙或许会说出这种轻浮的话语。
同一句话出自不祥的丧服男性以及可爱的女童口中,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如果是贝木这么说,大概毫无俏皮可言吧……
「斧乃木小妹,你怎么在夹娃娃机里?」
「我在等鬼哥喔,要会合。身为社会人士,五分钟前集合是天经地义吧?」
「是啦……」
「还是你想主张『博多时间』?」
「博多时间」是指比预定时间晚一点会合(的样子)。
「还是想再往南一点,主张『冲绳时间』?」
「冲绳时间」是指比预定时间晚很久会合(的样子)。
「不好意思,鬼哥,虽然不是炫耀,但我十五分钟前就抵达了喔,因为我是被姊姊灌输运动健将基本常识的小喽啰。」
「基本常识啊……」
我想问的是她为什么钻进那个玻璃箱(也想顺便知道她为什么想钻进那个夹娃娃机等我),但我没问到答案之前,她就先说出「姊姊」这个关键词,所以我只好提出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
「姊姊」。
「那个……影缝小姐她……」我悄悄不经意地观察周围之后问:「她不在?也就是说,斧乃木小妹,你一个人?」
「不不不。」
斧乃木指向我。
原本想说她为什么要指著我,不过她的手指静静朝上方倾斜,也就是成为指著忍的角度。
就算这样,也只不过令我心想她为什么要指著忍,不过斧乃木也不是在指著忍。
她指著……
仔细想想,因为「例外较多之规则」这个斧乃木专属必杀招式而成为顶极凶器的这根指头并不是指著我,也不是指著忍,而是指著更高的地方。
更上面的地方。
上方?
不过,忍上方应该只是辽阔的空间才对……如此心想的我扬起视线。依照人体构造,扬起视线也看不见自己的正上方,不过在这个时候,只要看到「几近正上方」就够了。
坐在阿良良木历肩膀上的忍野忍。
坐在人类肩膀上的吸血鬼。
继续往上……我看见了。
影缝余弦。
活在现代,极度暴力的阴阳师。
她单脚站在忍的金发上。
穿著鞋子站在那里。
「欢迎光临。」
光临的是你。